雲遮月,風聲鶴唳。
興州城外,遠離村落的一處荒草地上,刀光劍影,廝殺陣陣。昏暗的月光下,人影浮動,拉出長長的黑影,張牙舞爪,飄忽不定,如鬼魅一般。
遠處,有三個人,埋伏在草叢中,靜靜地觀望着。他們正是林風兒等人。
「林姑娘,我們竟來遲了,這該當如何?這種情況,主子沒交代過要怎麼處置?」三兒壓低聲音詢問道,心中一陣慌亂。
趙一凡想出的辦法,可謂是兵行險招。他命林風兒三人趁着夜深人靜,偽裝成李雲崢手下的人,對葛薩多空進行秘密偷襲。只有在命懸一刻之時,那位叛徒才會說出真實身份,請求饒他一命。這麽做,就必須將幾人引開來,各個擊破。否則,這齣戲,便因為太過兇殘而演不下去。
三人對六人,實在有些勉強。他叮囑三兒,可以暗中告知葛薩多空,要他配合演好這齣戲。
可是現在,當他們搜尋到葛薩多空的行跡時,真正的西夏人已經先下了手,看情形,明顯佔了上風。
人影中,林風兒一眼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個身影,正是她苦苦搜尋之人,沒想到,昨夜未能得逞,今夜會再次碰到。
此人,正是紫煙。
還有一人,三人也都即刻認出。那人,正是在膚施抓捕伊雅公主的西夏小頭目,也是他,在衛慕府內看守着她。想不到,他和紫煙竟然會同時出現。只是不知,他們二人的身份地位孰高孰低。
林風兒恨不能立馬上去同紫煙一較高下,但是考慮到七郎的吩咐,她必須妥善處理此事,一來可救出回鶻武士,二來也好將計就計,將那名叛徒揪出來。
時機,重要的便是時機。
早一刻晚一刻,都會功虧一簣。
「再等等……」她沉住氣,冷靜道。目光,如利箭般射出去,死死盯着每一個細節。
那位叛徒,必然撐不了太久。因為,從對方的刀刀致命咄咄逼人來看,他們已經不再顧念什麼,不留活口,到此時此刻,他已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
時間滴滴答答溜走,葛薩多空及手下漸漸體力不濟,難以應對。反應遲鈍,變化無多,只有頑強抵抗,才有一線生機。
「啊!!!」
一名回鶻武士慘叫一聲,右臂瞬間飛了出去,鮮血濺在空中,潑灑在草地上,怵目驚心。他捂着傷口摔倒在地,痛苦不堪,面色猙獰,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就在這短短的一剎那,利劍猛地戳在了他的胸口,他梗着脖子,抽搐了幾下,停止了呼吸。
眼睛,直愣愣地瞪着殺他之人。
死不瞑目。
「姑娘!我們出手吧!」阿月一陣驚心,懇求道。死亡,離得如此之近,讓這個心性善良的姑娘,實在不忍。
聽阿月開了口,三兒撓撓頭,不置可否:「林姑娘,再這麼下去,他們就被殺光了!」
此刻,林風兒的心中一團亂麻。忐忑、緊張、慌亂、遲疑、猶豫、震撼等等情緒充斥着她,讓她無所適從。表情,已是麻木。這樣的麻木,說不出是鎮定,還是無畏。
再等等?還是,即刻出手?!
罷了!生死事大!叛徒,遲早會抓出來!
她咬了咬下嘴唇,狠下心來,決定出擊。
方要開口,突然間,一聲尖銳的嘶喊聲劃破了天際,震耳欲聾:「拓跋岩!你不能殺我!你說過會饒我一命!」
終於跳出來了!林風兒驚喜過望,急速道:「好!你們兩個負責救人!我來對付紫煙!」說着,便一陣風般沖了上去。
三兒呆愣在原地,心中一顫:拓跋岩?怎麼和拓跋烈的名字些許相似?不會有什麼瓜葛罷?容不得多想,他忙跟隨阿月身後,躍身出去,卻已是慢了半拍。
拓跋岩,乃是李雲崢的手下。自李雲崢入中原後,他一直跟隨李元昊,奉命追捕伊雅公主。
劍指眉間,他冷笑一聲:「讓我饒你?!也罷!你大罵你們可汗,表一表你的忠心,或許我還可在太子面前為你美言幾句。」說罷,他仰天大笑。
這充滿嘲諷鄙夷的笑聲,刺痛了每一個回鶻武士的心,他們咬牙切齒,憤怒的火焰在體內升騰,幻化為無盡的力量。
「朱老四!!!」葛薩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