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兄接住了麼?」郭紹饒有興致地問道。
符昭序道:「那時候她還不到十歲,一個孩童我當然接得住。」
郭紹和他相談甚歡,連陪同的左攸也插不上話。郭紹發現,只要與人有共同的地方,哪怕轉彎抹角扯上的關係,便總有話說。
及至晚膳,僕人們陸續把酒菜擺上廳堂上。符昭序似乎專門注意了忙活的人,因為幹活的全是些毫無姿色的婦人,要麼是長得粗壯_黑_糙,要么半老徐娘,大多粗手粗腳一看就出身最窮苦的家庭。
郭紹呵呵笑着,也不言語。他知道在達官顯貴家裏,哪怕是奴婢,只要經常出入主人眼前,多半都是些年輕的丫鬟,可能養眼罷。郭紹倒是覺得,既然年輕漂亮,價值在於姿色、用來幹活就是浪費了其價值;倒是那些粗手粗腳的婦人,很習慣吃苦耐勞,幹活反而能體現其價值。
但也許符昭序自認見微知著,以為郭紹並不好色。
不過很快符昭序就見識到了另外一番風景,只見廳堂側面的耳房裏,一幅細竹編制的半透明的帘子裏,一個婀娜溫柔的美人款款在琴案前坐了下來。
「叮咚……」楊氏彈奏的曲子十分悅耳清幽。
果然符昭序不禁側目,驚訝地看了一眼裏面的佳人。郭紹笑而不語,楊氏的才藝可能比周憲、陳佳麗也稍有不如,卻在南唐那等文化昌盛的國度也頗有名氣,不是在中原戰亂之地隨便能找到的才女。哪怕衛王府門庭高大,有沒有才藝超越楊氏的人也不一定。
「好。」符昭序眯起眼睛側耳傾聽。
楊氏在裏面柔聲說道:「妾身謝符將軍誇讚。」
符昭序轉頭看郭紹:「郭兄弟府上卻有妙人兒。」
郭紹並不謙虛,親手提起酒壺斟酒,符昭序忙雙手扶住:「失禮失禮。」
「你我雖是兄弟,這院子也曾是岳父家的,但現在符兄只能做客了。」郭紹笑道。琴聲悠揚悅耳、佳人在側,氣氛很雅致,以至於郭紹說話也不禁隨之溫和了一些,人總是會受環境影響。
符昭序起杯:「我敬郭兄弟一杯。」
「為了什麼?」郭紹脫口道。
符昭序一愣。郭紹這才想起自己的言行不太符合時代的習慣,便隨口道:「為這座院子的緣分乾杯,咱們兄弟都在這裏住過嘛。」
「先干為敬。」符昭序道。
郭紹飲罷,放下杯子問道:「衛王府有個武師教頭,以前教過我射箭,叫周通。不知還在府上麼?」
「周通?」符昭序沉吟道,「我不認識這個人,符家府上的?這回回去,我幫郭兄弟打聽一二。」
「我與符兄一道去大名府,不知行程定在何時?」郭紹問道。
符昭序道:「我本想明天一早就啟程。太后也見過了、郭兄弟也見了,留在東京虛耗時日,想早些回去。」
「我是想留符兄多住幾日……」郭紹沉吟道,「行程是有點急,後天怎樣?我明日點一些將士一路。」
符昭序爽快地點頭道:「那便後天,我沒有什麼急事。」
……郭紹次日選好路線,走陳橋驛、澶州(簽訂澶淵之盟的地方,東京東北方)渡黃河。
輕騎走東京到澶州,快馬一天便到,沿路一馬平川。渡黃河後的地方,和彰德軍(西)、符彥卿天雄軍(東)成為一個倒三角的形狀;也便是郭紹等的道路在符彥卿勢力的佈控之下,所以沿路很安全。
渡河又是一馬平川,一天到大名府。
郭紹出發後,才感覺到其實與符二妹的距離並不遠,但這段距離已經讓他和符二妹分別了三個月。
郭紹和符昭序的行程比較急,又是騎快馬,所以到大名府時還沒人通知衛王府。符彥卿年紀大了,一般見不到人。好在和符昭序一路,符昭序徑直把郭紹帶進了王府。
及至內宅的門樓前,符昭序便隨便叫來一個奴婢,吩咐道:「去告訴我二妹,她夫君來接她了,讓她出來領人。」
因為二人一起單獨喝過酒,說過很多話了,已變得比較熟絡。符昭序便陪着郭紹在門樓里的椅子上等人。
「是叫周通吧?」符昭序問。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