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慌慌張張的道:「太后來了養心殿,沒能攔住,眼下就要進來了。」
話音剛落,簾外就聽到了大的動靜。婦人尖細的聲音,清清亮亮的傳了過來。
孟君浩搖頭直笑,一臉的雲淡風輕:「好端端的,母后緣何來了?」
「你還有臉問我,都是你做的好事。」太后氣惱的緊,如今,連規矩倒也忘了八成。
之前,在徐府中住的時候。她一貫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稍有不如意,就大發雷霆。後來,入了宮,脾性也漸漸收斂了幾分,端的一副雍容華貴的莊重模樣。
但眼下,聽聞兄長被下了大獄,她一口惡氣無處發泄。哪裏還顧得上什麼莊嚴,什麼尊卑。
殿裏的小太監,聞見她說的這話,都不自覺的皺了眉頭。在這宮中,首先是君臣關係,其次,才是母子關係。
這般衝撞,實在是犯了宮規無疑。
孟君浩微掀眼皮,頭也不曾抬,吩咐道:「太后患了重疾,養在深宮。沒朕的命令,誰也不能去探望。」
言外之意,就是軟禁了。
徐長風一倒,太后的根基,也就算跟着一併去了。沒了母族的支撐,她不過是個貴婦人。
幾個太監聞話。一起上前,絲毫不留情,手腳並用的將太后綁縛的嚴嚴實實。然後,拿布條捂住了口,拖了下去。
什麼太后,再嬌貴,到底不是皇上的生母。如今,公然冒犯皇威,充其量不過是個惡婦人罷了。
在宮中當值多年,他們的眼頭活絡着呢。該討好誰。誰沒了價值。
那可看的真真的!
太后掙扎着,張口還欲罵人,隔着白布,卻化成了嚶嚶嗡嗡一陣響聲。
孟君浩只覺心煩。不耐煩的擺擺手。讓人趕緊拖下去了。徐家的人。他是一個也不願見的。
身在牢獄之中,四周是高高的牆。鐵鑄的圍欄,宣告了自由的終結。徐長風縮在一角。黑漆漆的世界,讓他頗覺不安。
他格外怕黑,這些年,每晚在府中睡下的時候,房中的火燭總是徹夜通明。
虧心事做的多了,總是害怕半夜鬼敲門。
和煦的陽光,透過後牆上一個極小的窗子,灑了下來,映在身下厚厚的稻草上。他盯着那抹唯一的光亮,陡然間一個激靈,後知後覺明白了一切。
順着他的意思,將他捧的高高的,斷然不是為了鞏固徐家的勢力,而是一開始就要捧殺他。
除掉一個人,有太多的方式。捧殺,永遠是那個最神不知鬼不覺的。
手中攥着把稻草,他的神情無比的哀切。一切只怪自己太疏忽大意,明明早已覺察到他是只狼。仍是毫不猶豫,渾不在意的,一步步的掉入了獵人的陷阱中。然後,頃刻之間,所有的美夢灰飛煙滅。
從雲端墜落谷底,相比從平地墜入谷底,更是決絕而可怕,讓人幾欲斷了氣。
他閉上雙目,思想混混沌沌,忽然想起年輕的時候,從父親手中接過徐家的產業。父親那一臉溫柔慈祥的模樣,長風,要報效朝廷。
他點着頭,一開始也真的那般做了。直到後來,他的風頭日盛,位置越坐越高。終於是,亂花漸欲迷人眼。
後來的一切,就都變了。
所有曾經被父親鄙夷的各種惡習,他不僅照單全收,而且樂在其中。由好變壞容易,由壞變好難。
其實,每逢父親的忌日,跪拜在父親墳頭,他總能產生了悔過之意,要重新做回清官。
但一回到府中,迎面而來的富貴氣,便吹的他暈頭晃腦,不知所向了。
如今,再想起這些,只覺恍在夢中。
這世上果然是有因果報應在,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他默默念叨了一句,抬眸看了看牆上的小窗子。
那是唯一與外界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