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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清皺了皺眉,他不喜歡有人接二連三質疑他的推斷,「你們是首座看好的弟子,所以根本沒參加過宗門與其他門派一同的試煉。自然不知道妖族是怎樣一群。」他沉默一下道:「我終於明白大師兄為何讓我跟着你們了,你們簡直是,太天真!」
視線轉了一圈,被他注視的人都忍不住低下頭,確實,因為這次出來的都是各個首座的關門弟子,深受寵愛,導致他們根本沒怎麼接觸過宗外的世界,甚至連宗門內部的爭鬥都不知道。然而當他看到李染清平靜(呆滯)的注視着他時,心中的煩躁奇蹟般的消散了,他閉上眼睛,平靜了一下呼吸,恢復了平時的慢條斯理:「若是你們遇到過妖族,便可明白他們是多麼一群,隨心所欲,無法無天的傢伙了。他們都有很強的自我意識,種族意識。而且都是那麼的,兇殘、」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無論是外表多麼美麗無害的妖,只要是妖,都不可覷,包括幼崽。」
他扭頭盯着顏素素,輕聲道:「昨晚你輕易的化形然後能在師姐不願意的情況下鑽入師姐的袖子,而師姐甚至無法阻止你!」李染清一愣,她沒發現廉清竟然注意到這她無法阻止被那妖鑽袖子的細節。
&從那時候就知道你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妖族!越是高級的妖族越不允許自己的尊嚴被玷污,那女子給你寄上鎖鏈,將你抱在懷中,要殺了你祭陣,於是你先下手為強,昨晚乘着我們大家休息的時候,殺了她。」越說廉清便越發能猜出顏素素的動機。這般理下來,果然一切都明了了。
顏素素也漸漸停止了抽泣。她的眼眶發紅,嘴唇倔強的抿起來,因為長時間哭泣聲音都變的嘶啞:「她要殺我,所以我殺了她有什麼錯!你說我們妖族無法無天,兇殘,但是你們人修又殺了我多少妖族同族!有多少人修都在打我們的主意!你知道有多少法寶是妖族的身體做的麼!你知道有多少剛剛覺醒的妖族被人族以各種手段殘熱殺死,剝皮,製作成佳肴!那些人明明知道那是新生的妖族,而不是沒有開竅的動物!」
廉清一時愣住,他只聽師父說過不要招惹妖修,對於剛開竅的妖族卻是不太了解。
他皺着眉,沉聲問道:「妖族和妖修有何不同!」
顏素素微微顫抖着道「妖,妖族是任何開竅的動物,能思考,有思想的,弱小的妖族起初是沒有任何自保能力,不能化形,最多能說話而已,而妖修,是那種有法力,修煉的妖族。你們殺了多少剛開智的妖族,明明他們都有着思想,如你們人修的孩子一般,有思想,會痛,會哭叫,會流淚!是懵懂的稚子,何其無辜!只因你們人修為一時口腹之慾,便被剝皮剔骨,分屍烹調,,卻,卻之後大放厥詞說我們妖族殘忍,說你們從未招惹過我們!」語調逐漸尖銳,她的眼中儘是憤恨恐懼,偏偏表情卻是那般無奈。她原本的聲音是那種很軟,很萌的兒童音,她的長相也是惹人憐愛的那種粉雕玉琢,面對這樣的一個孩子顫抖着,近乎泣血的話,廉清罕見的不語了,哪怕他知道這其實並非人類。
他是知道修真界內部有人喜食那些能說話的動物的——有靈氣。他們只是將這種動物當成靈獸的一種,靈獸無法修妖,不能化形,靈獸是戰鬥手段,靈獸是坐騎,是一種特殊的工具。這種觀念已經深刻入修真弟子的心中,不然也不會出現馭獸門這類的門派了。
然而今天。
廉清深深望了顏素素一眼,終究默不作聲轉身離去。
沒有了廉清,又聽到這樣一段話,剩下幾人也都默默離開。沒有人再追問顏素素究竟是如何殺了那女子。
顏素素低着頭,窩在一個角落裏,似是難受一般,靜默不語。然而沒有人看到,她低垂的眼眸中一道妖異暗芒閃過。
&她在心中輕笑,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在妖族裏,這是鐵規矩!若沒有熬過幼年便被殺了的妖,根本不配為妖,也不會被同族承認,妖族內部都是同族而食,又怎麼會在意那些剛開智的小妖。不然以妖族內部對立外部團結的特點,早就將那些敢食用妖族幼崽的人殺個乾淨。果然那個人修弟子雖已有金丹修為,卻也不過是個才出宗門的單純弟子。而且是一個聰明至極的高階弟子,越是這種聰明人,越容易受外界影響,當自己一向以為絕對正確的道理被擊破時,他會想到些什麼呢,會懷疑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