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
劉黑闥點點頭剛想說什麼,卻突然低咦了聲,聽見遠處斷斷續續地傳來了女子的輕唱低吟聲。
「亡我祁連山,使我牛羊不安息;失我胭脂山,令我婦女無顏色……」
歌聲很空靈,帶着一種洞穿人心的力量。
「這是一首匈奴民歌。」劉黑闥回頭,卻被山坡擋住了視線,已經看不到唱歌人的樣子,否則當知道此刻的慕容小白正握着一支萎謝的花枝心不在焉地唱着。
六名身穿白衣面籠輕紗的少女在她的身旁伴舞,同時也在輕輕地吟唱和音。
其實真正唱歌的人是慕容小白身邊的孫紫蘇,而他不過就是拿花枝擋住了自己的嘴,裝裝樣子對對口型。
演出很順利,過程很完美,在場的人如痴如醉不能自拔。誰沒風光過,誰沒愁苦過,誰不曾勝利過,誰不曾失敗過?想到漠北民族曾經經歷過的風霜雪雨,淒涼的哭喊和悲慘的低泣隱隱從風中傳來,淚水忍不住再次流淌下來。
一曲徐歇,從貴婦席中站起一個靚麗的女人來,阿史那素羅,敞開嘹亮的歌喉唱道:「亡我祁連山,使我牛羊不安息;失我胭脂山,令我婦女無顏色……」
周圍的人仿佛打開沉重的記憶閘門,情不自禁跟着唱了起來。這首歌在大草原上流傳甚廣,即是匈奴人傷痛的過往,也是突厥人自強不息的承載。
萬人同唱一首歌,除了在兩軍陣前唱響的戰歌,這在突厥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事。
李逸風惡狠狠地說道:「騙騙感情流流淚,就這麼點破事兒?早知如此,本公子也可以上!」
刁小四怔立在一旁苦惱道:「糟糕了,小風。往後這些人要是曉得小白妹妹是男人,咱們立馬會被撕成碎片。怎麼辦?」
李逸風的聲音立刻低下去,道:「禍是你闖的,你要負全責。」
刁小四若有所思地望向被人潮淹沒的慕容小白,說道:「要是小白真的當了可敦,其實也不錯的吧?沒有條件,也可以創造條件,對不對?」
李逸風呆了呆,然後深表贊同地點頭。
台上的慕容小白從人縫裏看到交頭接耳的刁小四和李逸風,無端覺得脊梁骨發寒,不由悲從心中來……
接下來的活動徹底沒了味道,完全是為了幫慕容小白湊足二十個人頭。既然大家心中已有了合適的人選,那麼剩下的人選誰就無關緊要了,反正就是個陪襯。
可惜剩下的美女們看不清形勢,仍在不甘地拼搏,至少也要為自己爭取到一張二十強的入場券。
於是接下來的選妃會變成了故事會,人人娓娓道來,流的都是心酸淚,爆的都是內幕。只是這些現編現演的故事無論從感染力還是震撼力方面,都沒法和甄姐兒的悲慘遭遇相提並論。
有個美女哭得死去活來,只因為去年家裏遭雪災,死了二十多頭羊。那些羊從小和她一起長大,是最親密的小夥伴。可這在草原上算事兒麼?尤其對這些擁有的羊群以萬計數的貴婦們而言,二十多頭,那還不夠她們家請一次客呢。
還有個扎着小辮兒,不知是哪個小部落精挑細選出來的胖妞,居然非要唱一曲。唱就唱唄,非要說這首歌是獻給遠在天堂的爺爺的——你爺爺,干選妃鳥事?
更有過分的,有位秀女的母親直接站到台上慷慨陳詞,說家裏男人打仗死光光,只剩下自己含辛茹苦撫養女兒長大。為了貼補家用,她的寶貝女兒從五歲起就開始幫人剪羊毛,從春天剪到秋天,從夏天剪到冬天,打雷下雪風雨無阻,被鄉親們親切地稱呼為青青草原上的「美羊羊」。
說話時,那位母親痛哭流涕,時不時抬起帶着拇指粗金鐲子的手在臉上一陣猛搓猛揉,以至於讓人非常擔心她那像江南小籠包子似的臉皮會不會被搓成麵條。
為了圓滿完成選妃任務,三十七位突厥貴婦一邊打着哈欠一邊用炒豆子投票,終於在日落時分勾選出了二十名秀女,全都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最後塵埃落定,素羅可敦代表貴婦團宣佈入選名單。
一個個名字從她的口中像豆子般地蹦出來掉到桌上又滾到地上,直至念到甄姐兒的名字時,沉寂許久的現場內外突然沸騰了,「甄姐兒、可敦!甄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