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奕橫的指尖輕輕敲着那紅酸枝木桌面,深深看了沈默雲兩眼,
「除了金陵之事,還有這太白樓的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你定要保守好!」
他滯了一滯,「想來,你今日那媚藥也是出自醉月樓吧?」
「是!我跟劉媽媽買了些藥防身。」
生殺大權此刻都握在他人身上,沈默雲很識相地拿下那副景泰藍耳環放到桌上,此刻在陽光下快要分辨得出,兩隻耳環上的瑪瑙顏色並不一樣,一顆泛的藍光,一顆泛的綠光。
「藍色那顆裏面是蒙汗藥,綠色那顆是媚藥!
我回沈府,怕有危險,那日便向劉嬤嬤買了些……好東西。
原本我是看中了這副耳環精巧,蒙汗藥於我倒是好東西,可那媚藥,我可用不上。原本我是打算換掉那藥的,可卻還未來得及!卻不想,今日陰差陽錯,竟用上了!」
「原本,你想將媚藥換成何物?」崔奕橫很敏感抓住了重點。
「砒霜!或者劇毒之藥!可我還未買到丸粒狀的毒藥,這才拖了下來!」
室內一片沉靜,兩人都不約而同將目光放向了窗外……
她要劇毒之藥!是為了防身?還是為了給自己留的最後體面?崔奕橫有些想知道。
「如果今日,陳虎那兩人未被你說動,堅持站在汪玉婷那邊,而我與那舉子又都未能及時趕到救下你……」
「我已經準備好了這個來了斷!」沈默雲從腰間拿出了姚黃那根鋒利的包銅銀簪扔到了桌上,在一片日光下笑得絢爛又淒冷……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種充滿酸腐文人氣息的話語崔奕橫從來都是嗤之以鼻的。
可此時,對沈默雲這般的閨閣女子,有能力玉碎,卻已經是一種幸運了!
「這次你即使不驚動夏家和汪家,至少也惹毛了汪玉婷。以後你的處境很可能會越來越危險,你可想好要如何應對與自保?」
沈默雲自嘲地笑了一笑:「反正不管是汪玉婷,或是夏家汪家,他們從來也沒打算放過我!這次是我大意了!自保的路很長,我會儘量一步一步來!」
崔奕橫聽她這話。知道她大概有了主意,便點了點頭。
「如若缺人手,我可以幫忙!」
「崔世子果真如我的丫鬟所言,是個古道熱腸。待人親切的!沈默雲再次謝過!」
他看見沈默雲第三次舉起了酒杯,不由上前按住了酒壺。
「這果酒入口香甜,可後勁不小,你還是……」
他動作很快,卻沒有掌握好距離。
他的指尖還是不小心觸到了她的手背。
他分明看到沈默雲的臉紅到了耳根。可他的注意力卻被她手的冰冷溫度吸引了。
氣氛很尷尬,崔奕橫默默縮回了手。
「聽說你有些寒症,這大冬日的,儘量不要出門亂跑!後日,我叫嘉兒去接你!記得出門帶個手爐!」
「……好!」
一個男子這種直白的關心叫自己如何不又窘又羞?可郭嘉那是個八哥嗎,怎麼什麼事都往外說?連自己身體隱疾竟也隨隨便便告訴了外男知曉,等見了她定要好好扯爛她的大嘴!
「嘉兒怎麼還不來?」氣氛很奇怪,沈默雲尷尬得實在等不下去了!
崔奕橫不由咳了一咳,站起身,走到那香妃榻邊揮了揮什麼。那牆體猛地便開了。
不到兩息時間,便只見一個面如土色的女子走了進來!
這人可不就是郭嘉嗎?
只見她一臉怒容,手指着崔奕橫又使勁跺了跺腳,卻是一言不發!
原因很簡單,她的嘴裏此刻塞滿了點心,正不上不下卡在喉間。
天知道她有多憋屈!
她早上來找到崔奕橫去救沈默雲後,便直接在這太白樓留了下來,又美美睡了一覺。
後來,老大派人來報,說是沈默雲正過來找她。叫她等着。
可就在半個時辰前,她莫名便被崔奕橫從那「棲霞」間扔到了這個男賓樓的「碧落」間。
既然崔奕橫對她不仁,也就不能怪她不義了。
誰叫上次在沈默雲的暗示下她得知崔奕橫多半是這太白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