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兩國議和或者談判,一國使者的人選都是由各自的國家來選擇。雖然說在大宋以前,不是沒有他國指定使者的先例,可是那畢竟是少數,在大宋朝更是從來沒有過。
畢竟議和使者這樣的事情,對大宋朝來說,究竟是由誰去談,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其實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這只是對大宋朝而言,一旦上升到對外的高度,尤其是跟蒙古人談,這性質自然是另有不同。
國與國之間,即便現在大宋朝處於弱勢的一方,這派誰做使者的事情,也應該由大宋朝自己說了算不是?蒙古人來指定大宋朝和談的使節,若是真的應了蒙古人,傳揚開來的話,大宋朝的面子何存?
史嵩之不是傻子,相反,他比如今大宋朝中的絕大多數尸位素餐、只會窩裏鬥的官員們都要精明的多。從小吏到京湖制置使,再到如今的左丞相兼樞密院樞密使,史嵩之的履歷跟賈似道的升官速度相比,實在算不上有多豪華,可是他畢竟是一步步走上來的。
同時他的起點也是足夠的高,所以他的眼光也要比一般人要看的遠的多。
這一次的襄陽之戰,朝中之所以能夠通過,除了孟珙的力請陳辭之外,史嵩之也是花了很大氣力來促成這件事的。
史嵩之、孟珙他們這一批人,跟大宋朝中其餘那些對外只會妥協、綏靖的官員們相比,應該算是大宋朝的鷹派和主戰派了。
因為條件和時代的局限,無論史嵩之還是孟珙,大多數時候都是將目光停留在大宋朝和蒙古人的戰事上,很少也沒有條件去關注蒙古國其他的情況。
所以,他們自然不會跟賈似道一般,知道蒙古人這個時候正催動大軍橫掃歐亞大陸呢。
不過這並沒有遮掩他們應有的判斷,那就是蒙古人雖說屢屢對大宋朝發送各樣的攻勢,卻是一直沒有真正的使出全力,而且對大宋朝如今的土地城池實在是不這麼看重,就仿佛他們一直在忙於別的事情一般,對大宋朝的策略,就仿佛割草谷一般,過個一段時間感覺成熟了,就出動大軍到大宋朝境內來劫掠一番。
除了城池外,糧食、人口、茶葉、鐵器、金銀珠寶等等等等,都是蒙古人劫掠的對象,卻偏偏對大宋朝最為看重的城池和土地不屑一顧。
這也是為什麼作為大宋朝糧倉所在的四川戰區,為什麼一直是蒙古人主攻的方向的最為主要原因。因為四川是糧倉所在,素來富庶。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思量,料想蒙古人不會因為一座襄陽城真的跟大宋朝大動干戈,而又因為看到襄陽對大宋朝長江防線的重要性,所以史嵩之和孟珙才不遺餘力的推動了襄陽之戰。
可是事實卻偏偏出了偏差,蒙古人不僅真的大動干戈了,而且是狠狠的大動干戈了,坐鎮金地俯瞰宋地的口溫不花,甚至親自督師南下來報復大宋朝,緊接着又是四川和淮東兩地兩路大軍,齊出圍攻大宋朝。
這已經不能用動干戈來形容了,看口溫不花的勢頭,這完全是要將大宋朝滅亡的趨勢嘛。
預判的失敗,戰事進行的不利,趙昀心中對他的不滿也隨着每日裏雪花般送到龍案上的軍情信報而增加着,史嵩之很清楚。
可是對這場戰事,史嵩之從一開始就感覺發生的有些蹊蹺,有些不應該。
宋蒙兩國,從三年前交惡到如今,大大小小的戰事已經打了無數次了,雖說大宋朝始終都是處於守勢,可是史嵩之知道,蒙古人很清楚,想要滅掉大宋,蒙古在金地和西夏不太安穩的情況下,即便真的可以,卻也會付出異常沉重的代價,甚至很有可能到了最後,會落個得了宋地、失了金地的下場。
說的再嚴重點兒,弄不好連蒙古人也會被拉着陪葬,徹底的退回大草原。
所以,這三年來,宋蒙兩國除了端平入洛之戰算是非常大的戰事外,基本上都是打打停停,和談再何談……如此反覆。
這是兩國之間這三年來一直保持的默契,雖然沒有說破,不過卻都是心知肚明的。
可是這一次,雖說是大宋朝罕見的先動了刀兵,而且還是在蒙古使節團剛剛到達臨安城之後,不過,這在史嵩之看來,根本不算什麼大事。
之前,都是蒙古人來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