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掌心裏,拽過那把略顯枯黃的頭髮在手指間摩挲,輕輕地碾了起來,慢騰騰地搓出一根繩結。
接着,他將繩結繞過幾枚小巧的指骨,一粒一粒地把它們串起來,直到圍成了一串長長的項鍊。
杜穆凱將它套上了脖頸,熨帖在離心臟最近的地方,細細地撫摸起來。
這樣,姐姐就永遠不會離開了!
就在離我最近的地方,就安放在我身邊,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打罵你、陷害你,再也不會有意外將我們分開,我已經失去了媽媽、小宇哥哥、胖子哥哥,所以你,絕對不能再離開!
哪怕你死了,你的屍骨也該陪着我,你說過的,你會陪我一輩子,你會像對待弟弟一樣照顧我!
而現在,我不需要你照顧了,你只要在我身邊就好,只要……在我身邊……
難道,連這種要求都不能滿足我嗎?
杜穆凱的手握住了地面上的骨灰,看着它們慢慢穿過指縫落在地上,他眼中的光一分分暗淡了下來。
姐姐……為什麼,我就握不住你呢?
是不是只要我不離開,你就不會死了?
都是……我的錯嗎……
骨翼的桎梏漸漸散去,有些微的風絲自外界傳來,慢慢地轉起灰屑在他腳下、膝蓋、腰側、臂膀盤旋,然後風勢忽然加急,將這堆塵埃般的骨灰卷上了高空,似乎飛出去很遠很遠……
「你回來啊……」
杜穆凱抱緊了膝蓋蜷縮在地上,只覺得全世界的寒冷都灌注在他身周。這個只剩下他一個人的世界、這個一直在奪走他救贖的世界,真是讓他憎惡的東西!
「一個人好痛苦,姐姐,你會痛苦嗎?我讓他們去陪你,好不好?」
他低低呢喃起來,伸手撫摸着骨鏈,猩紅的眸子中溢滿了肅殺。
可杜穆凱並不知道,就在他不斷失去理智的時候,有那麼一個單薄的靈體伸出雙手環緊了他的身體,也不知是想溫暖他還是溫暖自己,更不知是在提醒他還是提醒自己——
【小凱……】
【我已經死了啊……】
人死後的執念會將殘存的精神力帶往想回的地方、想去的人身邊,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因磁場的削弱而消散,可這段消散前的時光,卻是最後的「永遠」。
……
西澳大利亞,南線區域,經歷了晝夜不息的奔波和清剿後,足有六分之一的城鎮已成為真正的「安全區」。
沒有異形的屍體、足跡、卵體,市鎮就像一座空城,若是短時間內有人搬入居住,也不會有太大的不適。
雖然沒有首領的帶隊讓眾人心頭略感不安,但是,當肖琛確實擔當起「四階體」敢擔當的責任後,一票軍人的幹勁還真是被調動了起來。
肖琛不夠聰明是事實,可他待人的實心眼和赤誠卻讓人折服。
打頭陣是他、清剿主力是他、遭遇危險斷後的是他、刀口舔血的也是他……明明是個未成年,卻擔當起了真漢子該擔當的事情,並且,他從未喊過一句累。
周嚴笑問他如此拼命的原因,然而肖琛只是怔了一會兒,才略感後怕地說道:「阿義跟我說,雲默為了救我,被巨龍啃光了半邊身子。」
這一次,肖琛既沒有提及「小爺」,更沒有用到「老子」,以平等的「我」來自述,在周嚴的面前,他終究是卸下了桀驁的一面,轉而變得有些深沉。
「以前在N市做任務,為了救我,損失了一隊優秀的特種兵。」肖琛抹了把臉,沉聲道,「我差點,又一次連累夥伴。」
「巨龍的事情是個意外,如果雲默知道你會遭遇巨龍,她不會讓你外出行走。」周嚴說道,「沒有連累一說,隊友並肩作戰,總有犧牲和倖存的兩面。如果倖存者因此要活在內疚中一輩子,對於犧牲的士兵而言,這也是一種負擔。」
肖琛苦笑道:「不大聽得懂你意思……我是真心不希望有人再因我而死了,那一隊特種兵就夠了!要是連雲默也搭上,我真的可以以死謝罪了。」
「你等不到以死謝罪的那一天。」周嚴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要是搭上雲默,何梓矜和秦傾桐會跟你沒完。」
可不是……一個拿着鞭子想抽我,另一個每天拿冷眼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