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一道單薄的清瘦的影子落在地上,落進窄窄的樓梯口。如電影的取景框一樣,那道影子從左到右,很快就不見了。
他們不知在說些什麼,她只聽到付嘉很不耐煩的打斷他母親。
&別說了!」
付嘉母親在說什麼呢?
衛薇微微怔忪。
她想,她永遠忘不了付嘉母親剛才的那個眼神,不屑,別有深意,還瞧不起……
*
第二天是學校補課的最後一天,衛薇背着書包走出樓梯口,剛伸了個懶腰,又訕訕縮回手。
付嘉推着車在後面。
衛薇低下頭,悶不吭聲往前走。
自從昨天陸崇文來到學校,她就真的再也沒辦法面對這人了。
丟臉又難堪,大概就是說的她……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老舊的弄堂,衛薇還是不敢抬頭,只盯着地面的方磚,一步一步貼着牆往前走。
付嘉騎車。
經過衛薇的時候,他停了一下,問:「衛薇,今天晚上需要補課嗎?」
衛薇一怔,恍恍惚惚抬起頭來。
對上付嘉目光的那一瞬,她覺得自己的耳根子快要紅透了,實在難堪的要命。
她是骯髒的,可面前的男孩依舊乾淨。
付嘉又問了一遍:「今天晚上需要補課嗎?」
衛薇尷尬搖頭:「不用了。」
稍稍一頓,付嘉又問:「那寒假呢?」
衛薇這回再也不好意思看他。
她低下頭,小聲的說:「也不用了。」
付嘉安靜的站了一會兒,「噢」了一聲。他沒有再說其他,只是沉默的騎上車離開。
車輪碾過一枚枚落葉,吱嘎吱嘎響。
衛薇腦袋垂的越發低了。
如果有個地洞,她真想鑽進去,蜷起來,把頭蒙住,然後一輩子都不要出來……
*
最後一天,大家似乎都無心聽課,懶懶坐在教室里。
最忙的是付嘉。他是班長,放假前有很多事情。
衛薇一整天都不敢抬頭,耳旁充斥着各種聲音。
班長,什麼時候開學?
班長,誰留下來打掃衛生?
班長,一共多少作業?
班長、班長……全是付嘉。
衛薇覺得她連這個教室都快呆不下去。
她要窒息了。
偏偏猴子還在後面不停拿筆戳她:「衛薇,寒假你有什麼安排?」
衛薇兇巴巴的轉過去,視線就這麼不經意的拂過付嘉……
光是看到他,哪怕是他的一片衣角,衛薇便像是看到了付嘉母親的那雙眼,那雙鄙夷又不屑的眼,她連忙慌慌張張背過身去,心裏頭全是止不住的尷尬和難堪。
衛薇趴在桌上,埋在自己胳膊里,就那麼盯着自己的腳尖。
她今天早上走的匆忙,到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穿了陸崇文給她買的那雙鞋子。
平時她都十分注意,極力避免,今天卻忘了。
黑色小羊皮,底很軟。
靴子裏面還很暖。
她的腳輕輕踩在這裏面,就像踩在陸崇文的掌心裏。
她逃不掉的。
衛薇自暴自棄的想,就這樣吧,反正都已經髒了,還能幹淨到哪兒去呢?還裝什麼純潔的白蓮花呢?
不就是陪他睡覺麼?
該還的還,該償的償。
還完了,一拍兩散,他還能睡不膩麼?
衛薇這樣想着,身上突然好冷啊。
下課鈴響,高二的寒假正式來了。
衛薇去找陸崇文。
他沒在公寓。
衛薇也不會找他,只是坐在門口,開始複習功課。一邊看書,一邊吃飯糰。
這飯糰是先前在校門口的便利店買的,一路揣在衣服口袋裏走過來,已經有些涼了。
*
臨近春節,陸崇文的應酬只多不少。
他又難得在南邊待着,這幾天各種商務酒會、私人宴請、狐朋狗友的聚會一波接一波,去都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