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說着,已穿好男裝,隨便洗了把臉,就朝煥青那兒走去。
玉貞沒辦法,只好自己一個人過去了。
念兮找到煥青,煥青正坐在輪椅上看書,「哥哥,你答應我,我現在想將城東藥鋪做大了。你要幫我。」
煥青放下書,一臉驚詫地凝視她:「之前不是你說的,我們不缺銀子,只圖個興趣,為何忽然改變主意了?」
念兮眼中透出失意的光來:「之前,我以為利用一家小小的城東藥鋪,就可以找到朱世顯,可我錯了。我們現在的力量委實太小。要想找到朱世顯,我們必須將城東藥鋪做得非常出名,並且要打出朱氏藥方的招牌。只要朱氏藥方足夠聞名,朱世顯一定會聽說的,他聽說了就不可能不來找我們。與其我們大海撈針般找他,不如讓他主動來找我們,這樣才有一線希望。」
煥青眼睛一亮,「這的確是好主意。可是,念兮,你就不怕危險嗎?要知道,朱家可是因叛國罪而被抄斬的,如今,你卻打出朱氏藥方的招牌,你不怕皇上震怒嗎?」
「我們使用朱氏藥方乃是用於救人的,皇上難道會如此不講理嗎?」
說是這樣說,可是念兮也知道,皇上要是講理的話,就不會判下如此冤案了。可是,兵行險着,為了找到朱世顯,她必須賭一賭。
說干就干,她與煥青坐上馬車,來到城東藥鋪,找秦掌柜商量這件事。
「你的意思是,以後城東藥鋪不再叫城東藥鋪,叫朱氏藥方?」秦掌柜一怔,城東藥鋪陪了他大半輩子了,可是他的一塊心頭肉,雖然如今已易了主,念兮也認他為義父,可他哪裏閒得下心來安享晚年,如今要改成另一名號,他自然是極不情願的。
「只怕很多人是因着城東藥鋪這個招牌而來,若是換了別的招牌,就怕沒有這麼響的名聲。」不愧是生意人,秦掌柜不爭不吵,試圖用道理說服念兮改變主意,保住他的城東藥鋪。
念兮知道這是秦掌柜努力了半生得來的榮耀,等於是割了他的肉一樣痛苦,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義父,請原諒,可是念兮可以保證,念兮一定會好好贍養義父,讓義父頤養天年。」
「如今這家店是你的,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知道念兮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沒人能改變,秦掌柜搖了搖頭,站起來走到藥鋪裏面去了。
秋風吹過,金字招牌上「城東藥鋪」四個大字忽然顯得有些晦暗。
念兮內心不忍,問煥青:「哥哥,我這樣做,是不是自私了一點?」
煥青將手放在念兮肩膀上:「念兮,哥哥相信,如果秦掌柜知道我們的苦衷,他一定會原諒我們的。」
然後,煥青安排人手,去製作「朱氏藥方」四個大招牌。
店還是原來的店,只不過,招牌變了,就好像一個人的姓變了一樣,總感覺怪怪的,秦掌柜不停地抽着煙斗,想到不久的將來,京城再也看不到城東藥鋪,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既然念兮這一步做得這麼絕,他的兒子雖然死了,可尚有一個嫁出去的女兒。他決定,脫離念兮,前去投靠女兒。
到了傍晚,念兮與煥青帶着一塊金字新招牌回來的時候,卻找不到秦掌柜了。
問店小二,店小二也說不知道。
秦掌柜房間裏的衣物竟全都理走了。
念兮一怔,呆呆地坐在燭光里,看着漸褪的殘陽之光,一點點地在沉香木地板上退去,心中頗不是滋味。
自從接手城東藥鋪之後,與秦掌柜雖算不上父女情深,可倒也實實在在地一起生活了一年,秦掌柜為人還不錯,可她沒想到,就這樣將他給趕走了。
「念兮,找了一圈了,都不見義父。明日,我再去義父的女婿那兒問問看。」煥青推着輪椅進來,看念兮眼神呆滯,似有悔意,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不要難過,念兮,很多事都不能兩全。既然已經決定要做了,就不要後悔。」
最懂她的人是煥青,前世如此,今生也是一樣。念兮嘆了口氣,將臉靠在煥青的胸前,喃喃道:「哥哥,你告訴我,念兮這樣做,對嗎?只要你說不對,念兮馬上停下來。」
煥青撫摸着她的臉蛋,正色說道:「念兮,哥哥只想告訴你,只要是你決定的事,哥哥都會無條件地支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