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地鋪滿了一層老臘肉。老臘肉切得薄,肥肉晶瑩透明,瘦肉鮮紅。他用筷子一攪,一股熱氣騰起,下面還臥了兩個荷包蛋。佐飯的小菜是鹽漬的水蘿蔔,透着一股胭脂紅,澆了芝麻香油。他刨了一口,熱氣仿佛撲進了眼裏。
他把頭埋得更低,狼吞虎咽。
季英英急了:「你慢點吃啊,別燙着了。」
他是燙着了。心被她煨得暖呼呼的。父親的過世,姨娘自盡,嫡母要打死自己……楊靜淵驀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季英英一愣,看着他默不作聲地大口吃着,將另一隻手蓋在了他手上。
一缽菜湯飯轉瞬間被他吃得精光。她想起身給他倒杯水,楊靜淵沒有放手。他的嘴唇動了動,又緊緊抿住。
他有為難之處,卻說不出口吧。季英英故意笑道:「鬆手啦,我又不會跑。我給你打盆熱水洗臉。」
楊靜淵站了起來,牽着她從牆上取了把油紙傘:「我去廚房洗。」
偷瞄了眼被她握着的手,季英英抿嘴偷偷笑了。
她無比感謝華清道長,如果還在家裏。他最多偷偷溜進自己的臥房,避着人和自己說說話。明知道他有孝在身,可她還是喜歡。這份親呢瞬間沖淡了兩人之間的隔閡與冷戰。只剩下說不清的柔情蜜意。
楊靜淵輕車熟路地找出木盆,從水缸和鍋里舀了水,直接把臉埋了進去。
「有帕子呢。在房裏,我叫綾兒去拿。」
楊靜淵抬起了臉,蠻不在乎地用袖子隨手拭去:「不用了。」
季英英白了他一眼,伸手用衣袖小心擦着他下巴滴落的水道:「衣襟都濕了。」
小心地像呵護手裏的寶。她越是這樣,楊靜淵越難受。他抬頭看了看:「老臘肉都被你吃光了。明天還有肉吃嗎?」
季英英算了算時間:「每隔三天,會有道童送菜到林子外。後天才會來。估計這些肉和雞蛋是華清道長私存的。他不禁葷腥。真奇怪。」
「明天我去弄。」楊靜淵撐着傘,牽着她的手走向堂屋,突然又補了一句,「帶你去。」
「好啊!我都悶壞了。不過我後來我四處找染料,時間就過得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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