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殿下心中早有定奪,那老臣就放心了。」竇嬰釋然的起身,在劉榮的身前深深一揖,「老臣告退。」
「老師」劉榮沒有動,低頭看着茶盞中晃動的冷茶,「外面名利虛浮,冷茶沁心,老師還是多喝點。」
「老臣……是沒有殿下的清閒了。」
竇嬰說完再次拱手長揖,然後大步離開了水榭。
劉榮望着這位昔日大將軍依舊硬朗的脊背,忽然覺得亭外的蟬鳴越發令人驕躁,唯有遠處青灰色的墓碑讓他的心沉涼如水。
就在這一日,堂邑侯府後堂剛過晌午就忙亂了起來。館陶長公主忽然腹痛難忍,醫官和穩婆輪番看過都說長公主的預產期提前了足足一月,馬上就要生了。
堂邑侯府內宅上上下下都在為長公主生產地事忙裏忙外,就連一貫都不出門的堂邑侯老夫人都來了。
陳嬌雖然人活兩世可也是第一回遇到這種事,聽到母親一聲聲的叫喊從內室傳來她心裏也很緊張。
「阿嬌,你父親呢?」忐忑之中陳嬌聽到祖母蒼老急切的聲音。
陳嬌定了定神才道:「阿爹今早進宮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回來了,午膳前就來跟我請過安,不知他這會在忙什麼,你去他的外書房瞧瞧,喊他快過來。」老夫人也着急,眼下看着陳嬌只覺得只有她去喊兒子過來才合適。
「喏,我這就去。」陳嬌不做多想,也不願使喚下人,提起裙子就向父親的外書房跑。
比起後宅的忙亂,過了中門前宅安靜很多。陳嬌一口氣跑的有點累,想起去父親外書房還有一條小路,前世自己年幼時總是從那裏抄近路找父親玩,於是沒走跨院的大門,直接從修葺前宅的小路跑進了堂邑侯前書房的院子。
父親前書房跨院的門口總是有人守着,書房外面也本應站着侍從,可是陳嬌直接進了院子才發現外面加派了守院的家丁可是書房門口卻不見有侍從。直覺告訴陳嬌,事情有些不對。
陳嬌在原地思量片刻,然後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慢慢靠近父親書房的窗子,可是就在她剛一靠近窗子的時候,立刻就被一聲斷喝嚇住了,緊接着窗戶忽然大開,一隻有力的手卡在了陳嬌的脖子上。
「翁主?!」還沒反應過來的陳嬌睜着一雙圓圓的眼睛看着眼前驚詫的沈沖。
「誰在外面!」堂邑侯厲聲問道,走到窗邊看到陳嬌也不由有些吃驚,「阿嬌?」
沈沖立刻放下手低頭拱手道:「屬下得罪翁主。」
就算是自己家裏被當場抓到偷聽父親的要事也非常難看。陳嬌撫着自己的脖子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才對父親故作天真道:「阿爹,我……是祖母讓我來請您的,阿娘快要生小弟弟了。」
堂邑侯的臉色有些晦暗,他看了沈沖一眼,沈沖立刻行禮退下:「下臣在屋外聽後侯爺差遣。」
「阿嬌,進來。」堂邑侯板起面孔讓陳嬌進屋,隨手關上了窗子。
陳嬌沒辦法之好硬着頭皮進了屋,心中卻十分納悶,心想平時那麼緊張母親的父親怎麼今天眼見妻子臨盆卻整麼淡定呢,而且門外沒人說明父親不希望讓別人聽到他和沈沖的談話,再加上憑沈沖的功夫,要是有人偷聽第一個就會被抓到,這些都說明父親在做非常重要的事。
「都聽到什麼了?」堂邑侯走到長几後面跪坐下來,打斷了思緒繼續走神的女兒。
「什麼也沒聽到。」陳嬌沒必要跟自己的父親耍心眼,老老實實的說。
「真沒聽到?」堂邑侯側目,有意詐一詐陳嬌。
「阿爹,我真沒聽到,憑沈宮監的本事我還沒在窗戶旁邊站穩就被他發現了。」陳嬌走到堂邑侯身邊辯解道。
堂邑侯嘆了口氣,伸手攬住女兒:「就算阿嬌聽到了什麼也切不可向外透露半個字,尤其是對你的阿娘。」
陳嬌皺起眉頭,幾乎是本能的問:「什麼事還不能告訴阿娘?」
話剛說完陳嬌就意識到父親不悅的眼神正盯着自己,立刻點頭道:「雖然我真的什麼都沒聽到但是我什麼都聽阿爹的。」
「好孩子,等你阿娘身體恢復了再說。」堂邑侯說着咳了兩聲,然後轉身要抱陳嬌,「走,我們去看你阿娘。」
陳嬌見父親身體仍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