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點眼淚,勉強撐着面子,木然點點頭:「謝謝,你肯定也能上第一志願。」
徐西臨對她點頭致意,夾着考試用的透明文件袋,近乎魂不守舍地走了。
羅冰終於忍不住用力抹了一把眼淚,背對着徐西臨說:「下次遇上你喜歡的人,別拖着,拖過就沒了,要是有你不喜歡的人討人嫌地貼上來,也別理她,不用什麼人的感受都照顧的,自作多情很不好受。」
西臨回答,「下次記住了。」
然後他頓了頓,又說:「對不起。」
兵荒馬亂的學校門口,鼎沸的人聲漸漸散去,高考專用的隔離帶松鬆散散地垂在地上,幾個民警一邊閒聊一邊收拾。
徐西臨從入學開始,就跟蔡敬坐同桌,他記得自己第一天上學就遲到了,找到高一一班的時候,大家已經開始在班級門口排隊,按照高矮個排座位。
當時的蔡敬是穿着初中的校服,洗得發白,袖口磨破了一點,他安安靜靜地站在最後,跟誰也不搶,誰想插隊他就靜靜地讓開。
徐西臨還記得,蔡敬回頭看見他,第一句話就是:「同學,你也是這班的嗎?要站前面來嗎?」
像是昨天的事。
要是徐進還活着,或許能活動一些早年的關係,好歹能替蔡敬請個好律師,可她已經幹了十多年的跨境併購,後來打交道的都成了各種金主和財務顧問們,徐西臨哪怕想厚着臉皮借一次她的餘蔭都不行——何況他知道蔡敬出了什麼事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現在,判決懸而未決,他連見蔡敬一面都不行,究竟是什麼讓那少年悍然動刀,緣由已經不可考,只給他留了這麼一小截的蛛絲馬跡,萬般揣測,都是惘然。
竇尋一直跟在他身後,不明白為什麼他跟羅冰說了幾句話臉色就難看成這樣,本來有點不高興,結果一看他那張見鬼的臉,一路也沒敢問。
當天傍晚回家,杜阿姨就來辭行了。
杜阿姨原來住在外婆的房間裏,她把行李一收拾,外婆的臥室空出了一半。她回老家的車票已經訂好了,一直就壓在客廳茶几下面。之所以走得這麼急,是因為學生快放暑假,火車票已經開始緊張了。
外婆叫徐西臨給她包了個紅包,像女兒遠行一樣,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從車上要注意看管行李、小心扒手,說到回家以後要叫小輩有營生,靠着拆遷活不了一輩子……恨不能將她的下半輩子都點個題。
難為她一個不聞窗外事的老太太,居然能說出那麼多囑咐。
杜阿姨說:「嬸,我回去,就要看人家的臉色過了。」
然後她就哭了。
杜阿姨年紀很小就出來討生活,沒受過什麼教育,跟了外婆這麼多年,一點薰陶都沒得到,哭起來依然是呼天搶地,涕淚齊下,嚎得非常不優美,她還把外婆的手攥出了一道白印。
告了很多次,終有一別,她就一邊走一邊哭。徐西臨叫了輛出租車,跟竇尋一起替她扛了行李,把她送到了火車站,杜阿姨一路哭一會停一會,跟徐西臨說兩句閒話,閒話里又不知牽扯到了哪段回憶,想起了哪段前途未卜,悲從中來,接着開閘泄洪。
到了車站,竇尋在站台上等着,徐西臨就幫把她的行李扛上車放好,掏出自己身上最後一張面巾紙給杜阿姨擦臉,火車廣播開始提醒送親友的下車,可是杜阿姨拉着他的手不讓走。
徐西臨不想讓她走,他也看得出,杜阿姨是不想離開他家的。
她在城裏,賣自己的力氣,一家人的起居都由她來安排,幹活拿工資,腰杆是直的。回了家,她就成了無所事事的鄉下老太太,還得伺候一家人起居,非但沒有工資,弄不好還要仰人鼻息。因為家人麼,運氣好就是無價,運氣不好就是無價值,得看情況,都不好說。
可是讓她留下,他又做不了主。
徐西臨:「阿姨,快開車了,我得下車了。」
杜阿姨晃着他的手說:「孩子,可憐啊,孩子!」
徐西臨經歷了這一年到頭的事端,漸漸不覺得自己可憐,只是覺得自己很弱小了。他身邊好像有一串漩渦,把他的親人、朋友一起捲走了,而他居然無能為力,只能束手旁觀。
他抽出了自己的手,總算在列車員關車門之前下車了,還被急
第35章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