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無奈地靠在門邊看着竇尋。
竇尋記得這個表情,以前每次他犯渾或是發無名火,徐西臨都是用這種表情看着他,徐西臨並不是沒脾氣,小時候也給寵得跟少爺一樣,只是願意容忍他而已。很多時候,只有在這種目光注視下,竇尋才能感覺到徐西臨也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現在回想起來,他小時候雖然不是東西,但是對徐外婆、杜阿姨、徐進他們這些對他好過的人都不隨意撒潑炸毛,只對徐西臨格外苛刻,撈到個藉口就要衝他發作一番。
其實也只是貪得無厭索取的一種吧?
竇尋心裏充滿了恍惚的懷念和眷戀,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幾乎想轉回去把靠在門口的人打包帶走。
結果這時候宋連元又追出來,還拎出一盒茶葉,非得塞給竇尋:「同學拿着這個……這是你嫂子一朋友自己包茶山種的,一年就篩出了十幾斤,拿回去嘗嘗,要是喝着好,明年再讓她給你要。」
眉目間的暗潮洶湧被黑臉大哥一盒茶葉打斷,竇尋怕宋連元看出什麼。
剛才發作了一通,現在總不好再給徐西臨添麻煩,他只好接過茶葉,哭笑不得地把心留下,指揮着身體坐電梯下樓了。
徐西臨一回頭看見宋連元懷疑又審視的目光,頓時覺得胃更疼了。
宋連元心不在焉地說:「我帶了點心過來,你去擺幾個盤子,給老太太上供。」
一般北方老一輩人才這麼幹,忌日或者清明節的時候擺個供桌,上面放幾盤水果點心雞鴨等,給過世的親人「上供」,不過徐西臨他們這一代,已經很少有人這麼做了。
「我姥姥活着時候就不吃豬油和面的點心。」徐西臨百無聊賴地晃悠到廚房,翻了翻宋連元帶的東西——沒一樣想吃的,「看着陰森森的,再說我掃過墓了。」
宋連元沒有強求,雙臂抱在胸前,目光在他破皮的嘴唇上停了一下:「剛才來那人到底是誰?」
徐西臨一手按着左下腹,微微有些佝僂,側身回過頭來,目光與宋連元輕輕一碰。
「同學。」徐西臨說。
宋連元神色一動,結果徐西臨又補了一句:「也是你想的那個。」
宋連元:「……」
不知為什麼,這句話脫口而出,徐西臨突然痛快了不少,好像身上一個重擔卸下來了一樣,他指了指自己的臉,問宋連元:「打嗎?」
宋連元不再是一身匪氣的小青年了,徐西臨也是奔三張的人,總不能再動手,宋大哥被他氣得七竅生煙:「我說你怎麼這麼着急往回趕,你嫂子跟我說我還不信……不是早就斷了嗎?怎麼還有聯繫?」
「碰上了,想重新追,人現在不理我。」徐西臨漠然從他身邊走過,「你還打不打,不打我要去橫一會,別吵我。」
宋連元眼睜睜地看着他從自己身邊飄過去,一時反應過來暴跳如雷:「徐西臨!你丫……我真欠掰開你那腦子看看怎麼想的。成家成家,生兒育女、取長補短,一個家要他媽倆男的幹嘛使?功能不重複嗎?地方都顯得擠得慌!」
宋連元的憤怒聲嘶力竭,然而徐西臨可能是大喜大悲過了,這會感情有點麻木,愣是從裏面聽出點搞笑來,自己往沙發上一蜷,笑了。
宋連元抄起旁邊的紙文件在他腦袋上抽了一下:「笑個屁!」
宋黑臉愁腸百結地往旁邊一坐,生了一會悶氣:「你們這都是什麼毛病?能不能治?」
徐西臨聽了這句就明白了,宋連元腦子裏還有舊式的供桌,想來是裝不下「同性戀」三個字的。
他茫然地發了一會呆,忽然轉頭對宋連元說:「絕症,治不好……你還拿我當兄弟嗎?」
多年前,宋連元一句「你還拿我當哥嗎」,抽了他一巴掌,抽得他跟竇尋一拍兩散,多年後,他把這個問題拋回去,從他畫地為牢的規則中探出一個試探的頭。
宋連元噎了一下。
徐西臨移開目光,低聲說:「接受不了也沒事,你要是接受不了,我以後就不再你面前礙眼了。」
「滾!」宋連元沒好氣地罵了他一句。
兩個人相對無言了片刻,宋連元深吸一口氣,準備長篇大論,徐西臨卻先一步打斷了他:「我知道,你想說,就算我可以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