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裏……難以理解、無法琢磨的事物實在是太多了。
就比如說……
「那個時候……卡夫卡君為什麼突然消失了呢?」
無法解釋。
難以理解。
距離「那個時候」……究竟已經過去了多久呢?
我們相互告白……而後我終於隨着小巷外的人潮一同踏上行路的那個時候。
卡夫卡君消失了。
自某段話語之後,夢間通信再也沒有收到他的回覆。
無論向着那個不變的界面發送多少條消息……
無論重新回到那無人的巷尾等待多麼長久……
卡夫卡君……都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時間……
無與倫比的、難以描摹的巨大的絕望感……淹沒了我。
孤獨……
恐懼……
渴盼……
擔憂……
思念……
哀愁……
無助……
痛苦……
巨大的、斑駁的、扭曲的、漆黑的情感……涌了出來。
胸口仿佛裂開了一個看不見的空洞。
也許,正是從那時起……我才變成了一個怪物。
寂寞……
我好寂寞……
哪怕不停地在手機上書寫着與他相關的日記……
可我們之間的話語……也必有寫完的時候。
所以……我一直在等待。
等待卡夫卡君想起並答覆我的時候……
對於這般的等待,大地上已經沒有可以用以計量的時間了。
因為在這「黑夜」的世界……就連時間也停止流動。
到後來……
甚至於自己的名字,都已經漸漸忘記了。
連自己要等的「他」是誰,也已變得模糊不清了。
最後,就連語言都忘了,形體也沒有了,思維也不存在了。
直至……察覺到了那歌聲的到來。
然後,我開始做夢了。
那是……
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次回憶起……不應存在於任何活物的認知中的夢。
而當我再次意識到「我」這一個體的存在的時候,已是作為人潮的一部分向着未知的彼方行走……
在接到了那通來電顯示的備註名為「神明大人」的電話以前……我究竟以這種無意識的狀態在這個世界裏行走了多久呢?
假使會有從這個長夢中醒來的那一天……
那時的我……
或許便若打開了龍宮城的乙姬所贈與的不可思議的貝的浦島太郎一般,會在從中湧出的氤氳煙氣所蘊含的三百年歲月之中一瞬便化為白首吧……
……
浦島太郎這個人,似乎是確實曾經存在于丹後水江一帶的人。丹後大約是現今京都府的北部,據說在北海岸的某個貧村里,也還有供奉太郎的神社。雖然我沒有去過那裏,不過依照他人的說法,似乎是個非常荒涼的海濱,浦島太郎就住在那裏。當然,他不是一個人住在那的,他有父親、有母親,也有弟弟和妹妹,還有很多僕人。也就是說,他是這海岸上名門望族的長男。說到望族的長男,不論是古代還是現在,都有一貫的特徵,就是興趣廣泛、愛玩。說好聽是風流倜儻,說難聽就是遊戲人間。不過,即使說是遊戲人間,和愛好女色或終日酗酒的那种放盪,還是各異其趣的。像是粗魯地咕嚕咕嚕大口喝着酒,或是和品行不正的女人在一起,讓親兄弟們顏面無光,會做出這種荒唐事的人,大多是次男或三男。長男是不會這樣野蠻的,因為有先祖留傳下來的恆產,所以才能生恆心,品行似乎也會比較端正。也就是說,長男的遊戲人間和次男、三男那種整天買醉、令人為之氣結的傢伙不同,長男只是因為興趣,偶爾為之而已。於是,因為這種偶爾為之的玩興,大家都認為這就是望族長男就該有的品味,自己也陶醉於他高尚的生活品位當中,並就此滿足。
「做大哥的人不想冒險,這可不行啊。」今年已經十六歲,卻比男生還野的妹妹如此說道,「這樣躊躇不前,真是膽小。」
「才不是那樣,」今年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