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學不會的,於是我知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李秀。
那真是一場煎熬的烤魚餐,回到家以後,我有點咳嗽,那些魚好吃是好吃,就是上火,李秀立刻給我煮了涼茶,放我桌子前,「喝一點,明天喉嚨就不疼了。」
我抬眼看着她,她對着我笑,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沒有那怨懟的眼神,也沒有那晚寂靜夜裏她那句話的控訴。
有時我不明白,為什麼她們可以把那發生過的過去當成沒發生過,依然如初,依然善良。
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當傷痕結疤了,就得學會治癒,治癒是這個世間最難做到的事情,卻也是最容易的,因為心裏的黑洞隨着不怨不恨而愈發地大,那是每個人心裏的陰暗點,越是懂得隱藏的人心裏的黑洞越黑越大。
她並沒有在我面前多做停留,放下了那杯冒着熱氣的涼茶,她就走了,她爬上樓梯的那一刻,我才將涼茶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太苦了,下一秒,我將涼茶毫不猶豫地倒入了垃圾桶里。
再抬眼,發現樓梯上最後一個台階她的身影剛剛看不見,我看着她不見的那個樓梯口,愣了愣,好一會我才知道她應該是看到我將涼茶倒入了垃圾桶里,不過我並不在乎她是否知道。
這天夜裏,我摸着月光,把那本只畫了一個少年的畫本攤開,月光下的模糊,那只有幾根線條組合起來的少年居然在畫本里對我笑,那一刻我的手心發燙,下一秒我畫了一條魚,那條魚跟晚上吃的那一條一模一樣,我在那條魚的肚子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兩個字,然而那條魚的眼睛是扭曲的。
第二天,我就感冒了,喉嚨很疼,躺在床上整個人病怏怏的,媽媽看到我沒有起床,上來看我,一下子嚇壞了,將我扶起來,想帶我去醫院,我想到那個醫生冰涼的手指,抗拒地說,「媽媽,我不要去醫院。」
「可是你在感冒阿。」媽媽很着急。
「吃點藥就好了,我不想去醫院。」我一臉抗拒,我比任何人都害怕醫院,從小鎮來到常青鎮之後最害怕的事情之一。
「媽,妹妹可能是因為上火引起的感冒,多褒點涼茶給她喝,應該就能緩解的。」站在媽媽身後的李秀這樣說着,我抬起頭,正好看盡她的眼裏,那一刻我很想將她推下樓梯,她說這話是仿佛帶着得意,光是臆測就讓我想發狂,想撕爛她隱藏起來的嘴臉。
「媽媽,我不要喝涼茶!」我嘶着嗓音說道,媽媽按住我的肩膀,將我壓在枕頭上,低聲地說,「李優,你聽我說,你姐姐說得對,你要是不想去醫院就得把涼茶喝了,今天喝一點明天喝一點,就會好的,不然我就帶你去醫院。」
我緊緊揣着拳頭,越過媽媽的肩膀,瞪着李秀,李秀轉過眼神,對着媽媽的後腦勺說,「媽我去褒涼茶了。」
我心裏有無數個野獸在撞牆,可是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她下了樓梯,而媽媽威脅的話在我耳邊不停地響起,讓我不能動彈。
我喝了那苦哈哈的涼茶,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最終沒抵擋住睡意,睡着了,再一次醒來,窗外的陽光灑在我的床頭,日頭偏西,一天就要到點了,頭很重,但是喉嚨已經沒那麼疼了,我披上衣服,走出房門,從樓上就聽到樓下有人在講話,那聲音中有個細細的,好聽的聲音很熟悉,很熟悉,我的腳步頓了頓,在原地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個聲音似乎是糖糖老師的,我走向樓梯,果然,大廳里被圍坐着的男人就是糖糖老師,他坐姿端端正正的,正溫文地對我父母說些什麼,跟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個灰色的小布包,從媽媽的表情里,看出她並不討厭這個老師,從眉梢里還能看出甚至是有點喜歡的。
我正在想着是下樓呢,還是繼續當個病患回到床上,他們的眼神就齊刷刷地朝我看來,糖糖老師朝我溫柔地笑,「你起床了!」他的聲音很細,但是讀嘴型可以讀出意思。
媽媽急忙爬上樓梯,拉住我的手,「感冒好點了嗎?你糖糖老師來看你了。」我又看向樓下的糖糖老師,我跟他實在談不上感情有多好,只能說我挺喜歡他的,但是我不是那種喜歡就會表現出來的人,他為何來看我。
媽媽拉着我下了樓梯。
樓下,爸爸跟李秀都在,他們坐在一起,李秀的手放在爸爸的掌心裏,很久以前我曾經很喜歡男人的大手,認為那隻寬厚的掌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