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德的死訊,就算在南園內部,消息還給嚴格控制着。
其他樓的工作人員,雖然知道六號樓發生了大事,但也不知道嚴重到什麼程度。
沈淮走進南園的主樓,就有工作人員湊過來問:「沈秘書,後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瞎打聽什麼?」沈淮厲聲堵住工作人員的嘴,又吩咐道,「你們給我開個房間,不要摻和這摻和那的。」
手機快沒有電了,沈淮需要有個能冷靜思考、能聯絡燕京的地方。
雖說高天河、葛永秋他們不是直接針對宋家,但陳銘德作為宋家老爺子宋華的秘書,作為宋家一系的官員,他的死跟桃色事件扯上關係,對宋家絕對是有傷害的。
就算為了自己,沈淮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事態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在房間裏,沈淮站在床頭櫃前盯電話看了一會兒,燕京的電話他記得幾個,但猶豫着要不要打。
沈淮心想自己此時的處境,除了跟燕京求援,實在也想不出什麼招來,拿起電話拔出那一串陌生的、跟他本沒有任何關係的號碼。
想到自己只是寄宿這具身體裏的靈魂過客,頂替別人的身份,聽着電話那頭的「嘟…嘟…嘟…」聲,沈淮禁不住還是有些心虛。
過了片刻,電話在那頭給拿起來,傳來一個溫宛柔曼的聲音:「喂,請問你找誰……」
仿佛記憶里儲存的影像給調動出來,沈淮腦海里閃現一個相貌娟秀、氣度雍容高貴的中年婦女形象。
電話那頭,是他十二歲時就嫁入宋家的繼母。
雖說之前的沈淮將這個女子視作不知廉恥的爛貨,但認真的去評價,也是很漂亮的女子,不然當年也沒有辦法俘獲沈淮父親宋炳生的心。
雖說她已徐娘半老,但她的美貌,很好的遺傳給隨她一起嫁入宋家的女兒身上。
想想以往發生的那些爛事,沈淮就覺得嗓子乾澀,艱難的開口說道:「阿姨,我是沈淮……」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對不起,你打錯電話了。」電話接着就給乾淨利落的掛掉。
沈淮苦笑不已,也無法說什麼。
之前的沈淮所犯之錯,是不可給原諒的,實在不能怨對方連說一句話都覺得多餘。
想來直接打電話給他的父親,也多半是這個結果,但孫淮心裏又不禁發苦:不能向宋家救援,自己怎麼去逆轉眼前的處境?
沈淮又撥起陳銘德在省城家裏的電話,電話響了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接聽,心想:陳銘德在省城的家人大概接到通知之後,已經在趕來東華的路上了吧。
這年頭手機跟大哥大都還是稀罕物,除了生意人或公務需要,普通人還用不起。
沈淮和衣連鞋躺在床上,冷靜的想了片刻,下決心給二伯打電話。
身為中組部副部長的宋喬生,是沈淮的二伯,也是宋家老爺子宋華指定在政治上的繼承人,是宋家最有政治敏感性、也是目前在仕途上發展得最順利的第二代領軍人物。
這件事情的嚴肅性,沈淮相信二伯一定會看透,也一定會嚴肅對待。
電話撥過去,接通的是年輕的聲音。
沈淮在燕京讀過中學,就去海外留學,醉酒強侵之事發生後,就給丟到淮海來,差不多有五六年時間沒有回燕京去。這五六年時間裏,跟父親見面的機會也只有三四次,跟宋家其他人幾乎就沒有怎麼見過面,可以說是實打實的棄子。
對方自稱是宋喬生的秘書,沈淮全無印象。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陌生而低沉的聲音傳來:「東華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會處理,沈淮你在東華,不要有什麼出格的舉動……」
沈淮剛想將背地裏的陰謀說出來,就聽見電話那頭有人在喚宋喬生:「宋部長,淮海省的譚部長已經在去東華的路上了,他要跟你通話……」
沒等沈淮說話,宋喬生就把電話擱在桌上走開了,任電話在那裏空空的響着。
「喂,餵……」過了大半天,那頭的電話始終沒有人理會,顯然那邊已經忘了這邊還有人在等電話。
沈淮恨得想將電話砸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