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荒草都已經被割於淨了,大家已經開始圍墾翻地,準備等到合適的時候開荒種田。
大部分人力投入到這一塊,而跟隨而來的幾百徐州武人則是嚴加戒備,里里外外都不敢有一點放鬆,每天裏面巡邏,外面放哨,甚至還要抽調流民里的精悍角色,每人發下一根烤過的削尖竹竿,也跟着巡邏警備。
這幾百武人三三輪班,去接送押運外面送進來的物資,有部分盯着流民們做活,不讓他們有絲毫的鬆懈,其餘的人則是巡邏各處。
來到這邊的流民已經不像是剛被俘虜時候的畏懼,不少人都打着小心思,有人看到這邊四處荒涼,就覺得可以逃跑,夜裏趁着鬆懈的時候,成群結隊的向着駱馬湖的方向狂奔。
對這個情況,徐州武人們早就有預備,第一晚抓回來的人每人十五鞭子,打得疼又不耽誤於活,第二天的人則是直接砍了頭丟在外面,第三天再也沒有人敢跑了。
魏木根從一開始就不想跑,他覺得在這裏挺好,魏木根對山東老家更沒什麼念想,吃不飽飯,死人那麼多,誆騙自己來到這邊的又是同鄉,在這裏好歹還有飯吃,規矩嚴歸嚴,卻不用擔心被騙,每天只要照着規矩做就好。
大家來到草窩子,對着茫茫荒草灘都很新鮮好奇,同時又對押送他們過來的幾百江湖漢子心存畏懼。
被裹挾着南下這一路,加上圍攻徐州城前後,隊伍里那些江湖武人凶神惡煞,把流民當成牲口一樣對待,打罵糟踐都是常事,說殺就殺也不稀奇,看着趙進又派了類似的人來,大家都害怕的要命。
沒曾想這夥人很有規矩,雖然談不上和氣,可欺凌的事情沒有了,一切都按照規矩做事。
自從被趙字營抓到後,魏木根開始知道了規矩,在徐州的莊子裏就有這樣那樣的規矩,一切都要按照規矩來,犯規的或者挨打,甚至被處死。
在被選中來草窩子立寨之後,魏木根和同伴們又被教了種種規矩,說是按照規矩行事就能活命,不按照規矩做就得死。
魏木根因為比其他人伶俐,身子骨也壯健些,就被選做了流民里的護衛,平時拿着一根削尖烤過的竹竿到處放哨站崗。
對這個活計,魏木根不覺得怎麼好,每日裏該於的重活一樣不少,於完活之後,別人休息睡覺,自己還要拿着竿子出來走動。
他覺得辛苦,可跟他一起放哨值守的那些江湖人卻都說不錯,還講這樣有機會做個團練,甚至有可能入趙字營本隊,那就前途無量了。
一路上到現在,魏木根聽得多了,也是似懂非懂,比如這些江湖人都在埋怨,自家主事的人眼皮子淺,若是痛快些,讓大家都歸趙字營管,現在肯定好處多多。可如今一夥二十歲上下的爬到頭上來了。
那些二十歲上下的魏木根也知道,共百餘人,魏木根也看不出好壞,唯一的感覺就是整齊,行動做事都很有規矩,言語態度里,江湖人對他們都很敬畏
「也不過是個混編,又不是本隊,牛氣個什麼。」魏木根曾聽人這麼評價說道,怎麼聽都是酸氣十足。
一天天聽下來,魏木根對這勞什子「混編」的年輕人越來越羨慕,想着自己也能加入。
在他想來,放哨就是站在那裏四下看,有動靜就吆喝,可規矩卻也不同,有時候他是站在高處張望,有時候是貓腰窩在草叢裏,有時候居然還要在地上挖個洞,上面蓋上草,每隔一段時辰就露頭出來看看,這讓他弄不懂,不過習慣了老老實實照做。
今天他就是藏在地上那個洞裏,不時的冒頭,這差事魏木根很不喜歡,在裏面又冷又潮,指派的那個江湖漢子還特意提醒過,說要在裏面時不時的活動,不然小心被凍死。
黑乎乎的倒是不悶氣,周圍還算安靜,昨日挖土一天的魏木根疲憊泛了上來,即便濕冷,可也眼皮打架撐不住瞌睡了。
不知道為什麼,外面這荒草灘總讓魏木根想起自己的山東老家,連年旱災蝗災,整村整村的死絕逃荒,百里沒有人煙,這麼下去,估計也會變成這種荒草灘的摸樣。
剛開始迷糊,魏木根用力掐自己的腿,放哨的時候睡着,可是要被抽鞭子的,但實在太累,掐着掐着,魏木根還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