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發現當年聃虧養的那隻肥鷹居然還在,嘴饞的很,一直在伙房附近徘徊。
她好笑,其他老鷹看到它非得嘲笑死它不可。
耳邊忽然聽見腳步聲,易姜轉頭,斜對面廊下走來個人。
那是趙重驕,可又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五官還是很秀氣,身材卻結實多了,已經有了青年的模樣。
她不禁笑了起來:「這不是長安君嘛。」
趙重驕目光怔怔,聽到她聲音才訕訕收回視線,慢慢走到她跟前:「我聽說你要聯合五國合力抗秦?」
「是啊。」
「這跟你交代我的事有關麼?」
「有,不過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楚。」
這的確說不清楚,她知道這段歷史,可對他而言是進行時。何況這段歷史究竟是不是跟她所知道的有差別,差別多大,她也不清楚。
「王兄現在很難聽進別人的建議,」趙重驕沉穩了許多,但偶爾還是會露出些急躁:「他現在只知道相信那些齊人。整個趙國只有母后信任你,她已不在,你又何必為趙國費心費力。」
易姜有些意外:「難道長安君不希望我幫趙國?」
「不是不希望,你始終是個女子,周旋於這亂世,多的是困難,何必自討苦吃。」
「我還道長安君變了,原來還是和以前一樣看不起女子。」易姜搖搖頭,越過他朝前走去。
趙重驕詫異道:「你去哪裏?」
「去周旋於這亂世啊。」
「……」趙重驕氣悶,他本不是那個意思來着。
曾經舉行過齊趙魏三國結盟的鹿台行宮又熱鬧起來,遠道而來的貴客在此歇息了幾天,趙王丹現身親自舉行合縱結盟大典。
時間倉促,準備不夠,但也勉強算的上隆重。
高台上禮樂陣陣,韓王人到中年,體肥身虛,爬上高高的台階後氣喘吁吁。楚王卻正直盛年,華服玉冠,氣宇軒昂,站在台上眼神睥睨。
燕國來的最遲,不過燕王因為之前進攻趙國的事不好意思過來,派來的代表是年少的長公子。這位公子似乎有些怕生,瘦削孤僻,不怎麼與他人交流。
魏無忌左看看,右瞄瞄,忍不住又想嘆氣,也不知易姜在着急什麼,明明可以等時機成熟再結盟,何必非要這麼趕。
正想着,瞄到遠處易姜朝這邊走來了。
她從厚厚的織毯盡頭走來,長發如墨油光可鑑,只以髮帶束在腦後,沒有一點裝飾,身着素白曲裾,腰帶上以紫線繡成了祥雲紋樣,懸着的玉環香袋在身側輕輕搖盪,雙手執着一柄青玉刻成的笏板,以示上告天聽之意。
兩側站着的,無論是趙國大臣還是列國隨行官員,全部目光都在她身上。趙重驕也在其中,一直目視她登上高台,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傳言影響,覺得她不是得了天女的賜書,而是已有幾分天女氣質了。
楚王早已按捺不住地迎了上來。魏無忌原本要去迎一下,見他這般急切,不禁翻了記白眼。
趙重驕也將這幕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屑,難怪她不覺得困難,原來在列國遊走靠的是美色!
趙王丹已經在宣讀祭天文書,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陽光有些曬人,但好在有風,勉強叫人覺得舒適。
三年前結盟時,易姜只能站在台下觀望,彼時她還悄悄扯過公西吾,現在竟站在這高台之上,與列國君王並列,世事真是難料。
極目遠眺,天藍如洗,雲淡如絲,下面是連綿的山脈和廣袤的原野。她此時的大腦竟然是空白的,什麼也想不到,什麼也不想去想。
眼角餘光瞄到有人在看自己,她回過神,朝那方向看了一眼,除了楚王那騷包之外,並沒有其他人。
趙王丹的祭天文書太長,她聽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開小差,過了片刻,還是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再看過去,楚王的視線這次並不在她身上。她的視線緩緩上移,落在後方一處閣台上,那裏的窗戶敞開着,隱約間似乎有道人影站在那裏。
多虧她這個位置好,其他人都站在兩側,就她和趙王丹站在中間,而趙王丹只顧着埋頭念書,根本沒有注意到其他。
趙王丹終於宣讀完了文書,各國代表歃血為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