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手拿起遙控器隨即扔出,一時間。茶几上的蘋果,沙發上的遙控器、抱枕、衣服都朝着家明飛了過去,靈靜心中氣惱家明的沉默,一時間幾乎扔出了能夠得着地任何東西,遙控器連同幾隻蘋果砸在了家明頭上,直接彈開了,待到蘋果扔完,她下意識地摸向了果品盤……
刷的一下,鮮血濺了出來。
靈靜拿着水果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家明吸了一口氣,望着左手手臂被劃開的口子,仍然沒有說話。過得片刻,靈靜咽了一口口水,放下刀子,靠了過去,先是拿起身邊地抱枕,隨後又拿了自己的外套,朝着家明手上的傷口捂過去,壓了幾下,但那鮮血止不住。她眼中水光盈盈,但卻是倔強地睜大了眼睛,始終沒讓淚水留下來。
如此按了幾下,她靜靜地起身,走進裏間的臥室里拿了醫藥箱出來,替家明解開了衣扣,隨後將襯衫脫下來,拿出碘酒、紗布開始替他清理傷口。
廣告的聲音在電視裏持續着,茶几後方的兩道身影猶如一抹安靜的剪影,家明坐在那兒,看着跪在他腿邊的靈靜默默地清理、上藥、包紮,少女優美卻單薄地身軀微微地顫抖着。待到傷口被包紮好,她安靜地收拾好東西,隨後將藥箱拿回房間。從房間出來時,手中已經拿了一件家明的上衣。
將衣服放在他身邊。少女越過了他,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目光望着電視屏幕。
「一年多地時間了,為什麼這個時候說啊?」
「為什麼要是雅涵姐啊?」
「我……我和沙沙可以一起跟着你,可……」
「有了我和沙沙兩個人還不夠嗎?」
或許是被那鮮血嚇到了,靈靜沒有再大聲交出來,她望着電視,聲音始終是淡淡的。然而那邊沒有回答,家明穿上衣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隨後,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坐在了同一張沙發上,任由時間隨着鐘錶的「滴答」聲流逝而去。
十分鐘、二十分鐘、電視裏的廣告結束了,換上一部暴力的電影,日光在窗外漸漸斜向西方。靈靜坐在那兒,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原諒家明地這件事,腦子裏一團紛亂。要是沙沙在就好了……不,或許沙沙不在更好,她受不了這樣地事情,但自己也同樣受不了啊。雅涵姐……就在這樣的情緒里,忽然想起小時候地事情。
記得那還是小學的時候,自己太強勢,在班上被罵男人婆,後來坐在草坡上哭,家明來了,說:「就算你是男人婆,我娶你啊。」那時的自己只感到不好意思。順手就打了他一巴掌,隨後便冷戰了三天,自己坐在旁邊,不肯主動跟他說話,心中卻期待着家明可以過來道歉,或者主動地引起話題。然而家明始終沒有道過歉,去武館的時候,自己刻意關上門不許他進來。希望他在外面敲門。或許說一聲「把門打開」,自己也就有了說話的理由了。然而打開門時,他卻就那樣走了。
從小的時候,那就是他的性格,自己在家裏委屈得哭了很久,最後也是自己首先去找到他,若無其事地跟他和好。當時的情形,與現在何其相似,自己期待着什麼呢,或許是解釋、抱歉、懺悔,就算是男人那種再厚顏無恥地狡辯都沒關係,或許……或許自己就會被花言巧語所打動,被騙得原諒他甚至給他找理由。哪怕是被騙也沒關係……
然而一切總是這樣,他用沉默來代替着抱歉,她知道那歉意是有的,自己用刀子砍他,或許直接想殺了他,他都會一動不動地面對吧。但這樣有什麼用啊,小的時候,無論是怎樣的事情,自己也可以首先說話,首先微笑,首先和解,可這一次……不同了……
她就這樣靜靜地等待着、等待着,日光在天邊斂去了殘紅,電視裏播放着一部小孩子的動畫片,誰也沒有說話,不知什麼時候,電話響起來,靈靜下意識地伸手,拿起了身邊地話筒:「餵……」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朝氣蓬勃的聲音:「喂,接電話的是誰啊?我東方婉。」
「我是葉靈靜。」
「靈靜啊,你說服家明了嗎?明天早上就走了哦,這麼熱的天氣,坐着空調大巴去山水宜人地桂林,到冬暖夏涼的岩洞裏去玩,還可以去灕江游泳,這麼好的事情,怎麼能不去。」
「家明說他不去了。」
第三八八節 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