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柳眉輕蹙,一雙明眸盈水,帶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早已立在庭院裏了。
「妹妹,如今事已至此,可速速去瞧一瞧大官人!」那婦人一面說,一面便要往外走。卻見那女子腳步兒也不曾移動一步,不由詫異道,「妹妹可是不願去?」
那女子抿了抿嘴,沒有出聲,只將那螓首低垂,目光盈盈間,到有幾分歡喜。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婦人停住了腳步,不由嘆了一口氣道:「妹妹,我知曉你的心思。官人行事荒唐,但見的有幾分顏色的女子,必定要弄出幾分手段。妹妹和我都是苦命人,只是妹妹比我幸運,如今還是個完整的身子,也罷,若是官人真箇不行了,他又沒得個父母兄弟,也沒得個子嗣,這份家業說不得也是你我姐妹兩個做主,到時,我便放了妹妹回家,還打發一份厚厚的嫁禮,也不至於委屈了你。如今卻還要做些模樣讓左鄰右舍瞧瞧,免得有人眼熱,說是白白的便宜了我等姐妹。」
一陣勸說,那女子這才鬆了神色,微微點了點頭,便隨着那婦人出了門。那婦人出了大門口,回頭囑咐那蒼頭道:「看緊大門,閒雜人等一概不得放入。這大官人出了這等事,還不知多少心懷叵測的人盯緊這院子裏的雜物呢!」
見那老蒼天鄭重應承,這才挽着那女子的手下了台階,早有丫頭在前面不遠處的巷子喚了兩乘轎子,兩人坐了進去,一路朝着城南王大湯藥鋪去了。
且說那鄭屠眼見得只有進去沒有出氣了。被鋪子裏燒湯的二漢和賣肉的夥計七手八腳的抬到了附近的王大湯藥鋪子裏,夥計們將門板放進了堂屋裏。
那王大親自出來,蹲下身來,仔細查驗了一番,眼見得那鄭屠眼裏的光漸漸的散了,再也聚不起來,便是個不治之狀,不由嘆氣搖頭道:「老漢卻是無能為力,倘或有華佗再世,或可有起死回生之效。」說完,雙手籠袖,搖頭站在一旁。
有夥計在一旁叫道:「不若死馬權且當活馬醫罷。若是鄭大官人沒了,我等豈不是要失了小種經略相公的這門差事?」
那王大聽了,邊點頭道:「若是這般,老漢也只好如此了。」說着一邊吩咐湯藥鋪子裏的夥計道:「且去拿我拿一套金針來,這也是我輕易不得用的!」王大一邊吩咐一邊尋思道:若是將這鄭屠整治的活了,也是一大名聲,若是不活,也於我聲譽無礙。
此時這湯藥鋪里,早已聚集了些好看熱鬧的閒漢婦人等。如今這事情鬧得太大,那邊也有衙門裏派來了三五個差役,正尋着肉鋪里的夥計問話。
那肉鋪里的夥計,添油加醋,將那魯提轄如何蠻橫無理,鄭屠如何忍辱負重,那魯達如何苦苦相逼,那鄭屠如何委曲求全,直至那魯達如何行兇,鄭屠如何自衛被害,一一道來。又有左右鄰居為證,早已將那魯達說成了欺負良善,一意為惡的賊子惡霸。
且說那王大將金針細細捻入鄭屠全身幾大穴位,但仍不見那鄭屠好轉,便道:「還是準備後事為上!」正說話間,便聽得有人在叫,「大官人家的來了!」
但見兩乘轎子在鋪子門前落下,從裏面走出兩位女子,年紀稍大的,也不過雙十年華,卻粉面含威,一見便是個拿勢做主的大娘派頭。在那大娘身後幾步,是個烏鬟堆鴉秀容清麗的年方二八的女子,行動處弱柳扶風,好一個素裝俏佳人的模樣。
「這位便是王大夫!」早有夥計為兩位大娘引見。那二八佳人倒是沒有出聲,面無悲戚之色,但那大娘一見,邊哭倒在地,也不顧男女妨礙,只扯着那王大的衣襟失聲痛哭。
「還望可憐則個,救救我苦命的官人!」婦人一面說,一面撲倒在鄭屠的屍身上,手指兒卻悄悄探在那鄭屠鼻下,果然再無一絲氣息,又使勁掐了那鄭屠腰間軟肉,也不見響動,卻是個無魂無魄的死肉。那大娘哭的響亮,誰也不曾疑她,只道是夫妻情重,一時間紛紛點頭讚許稱是。
「啊呀!」忽然一個燒湯的二漢失聲叫喚起來,一手指着那鄭屠的屍身,瞪圓了雙眼,臉色煞白,半晌作聲不得。
那大娘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又要俯身哭嚷,那二漢終於叫出聲來道:「大官人……大官人動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讓鋪子裏所有看熱鬧的人都不由一驚,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退了幾步,頓時將那偌大的圍得死死的堂屋空出了一
第一章知汝遠來當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