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繡凳坐下,溫婉一笑:「唱吧。本宮正想聽聽純正的西月民謠。」
美人們遲遲沒有開口。
上官陌手支頤淡淡看着,既沒有催促,也沒有叫美人們起來的意思。
蘇淺把玩着上官陌的修長手指,眸子裏的色彩有些意味不明。美人們此來,無非是作為上官屠的一柄利劍,不是刺誰,而是要挑釁整個新蘇。
換句話說,美人們就是來找事兒的。
她並不想給她們機會。但看上官陌的形容,這竟是要成全她們的意思。
她有些不太懂上官陌的意思。
現在並非是開仗的時機。新蘇初建,囊括了被戰火燎過的前昆國,要恢復前昆國的生機已經很費力氣,如果再要起征戰,百姓更苦。
上官屠要的就是個趁新蘇未坐大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開仗便是趁了上官屠的願。
更何況,無論什麼時候,戰爭都是最無情的東西。如果可以,她希望永遠都不要有戰爭才好。
但她沒有阻止上官陌。
她記憶猶新,當初因為不信任而傷得兩人體無完膚的時候不勝枚舉。如今她選擇無條件信任上官陌。
美人們沉默着。沉默就是無聲的抗議。但這種抗議若是迎來對方也是一片沉默,結局要麼是一起在沉默中死去,要麼就是有一方在沉默中爆發。
某種意義上,沉默它確然是一樣好兵器。但好兵器還需好身手來耍,耍得好,傷人於無形,耍得不好,便是傷己於燉鍋之中了。
美人們此刻確有種被置在大鍋里架在大火上燜燉的感覺。
上官陌不說話,蘇淺也不說話,克三王爺和澈王爺本就只是來看看美人而已,便更是不說話了。
一派靜寂之中,還是尊貴的新帝先開口了,開口帶了三分嗤笑:「怎麼,不想唱?你們是朕的父皇送來的美人,朕倒是不明白,父皇究竟是將你們送給朕的三哥克王爺的,還是送給朕的?怎麼朕的話倒不如克王爺的話好使些?克王爺聽得你們的歌,朕就聽不得?」
美人們斟酌開口的空當里,威嚴的年輕帝王不給她們一絲說話的機會,冷然道:「既是如此,朕這裏也容不下你們,你們就跟克王去吧。」
一句話出,有人震驚有人愁,有人恍若未聞。震驚的是美人,發愁的亦是美人,恍若未聞的乃是無端牽扯進事件的另一方上官克。
蘇淺冷淡地瞧着美人們驚慌失措的反應。
既是有心以命相搏迫使上官陌就範,上官陌此刻的做法便是合了她們的心意。她們只需演上一演,玩一手被迫無奈以身殉職,便可促成上官屠出兵的契機。
但美人們演技着實不敢恭維,且劇本寫得太爛,甚至劇情連最起碼的合理性都沒有。
看着美人們淚盈於眶伏地驚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恕罪,賤妾們並非不尊太子殿下之命,只是賤妾們聽人說太子殿下素來不愛聽這些靡靡之音,所以並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唱這些。還請太子殿下收回成命,皇上既然將賤妾們賜給太子殿下,賤妾們便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魂,萬不會以身事他人!」
幾位美人青絲上的簪子已然握在手中,簪子尖部直抵喉間。
蘇淺看到這裏,忽然悟了。
美人們根本不需演技,這件事也無需一個合情理的劇本,只要有一個結果給世人一個說辭便好。甚至在上官屠眼裏要開戰,連理由都不需要。
他不過是要給她心裏刺一根刺,順帶額外收點利息。利息便是開戰的契機罷了。
他了解自己的兒子,算準了他絕然不會留這四位美人。
倒是她着相了。上官陌眼裏何曾有過別的女人。上官陌做事又何曾拖泥帶水過。由着她玩,也不過是讓她打發一下無聊時光的意思,讓她按着自己的喜好處理這四根小刺。
眼下已經讓她見識到這些實在沒什麼好玩的,他也就幫她把人打發了。
但將人打發給上官克,不過是他的惡作劇。圖的是博她一樂。
蘇淺見上官克克三王爺椅子搖得歡,面上卻是一臉的不屑,噗嗤就樂了。
「倒是個好去處。克王爺人中龍鳳,你們跟了他,不算辱沒。但這還要克王妃同意才行。」扭頭看向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