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男子而孜孜不倦地報復大半輩子報復完當事人又報復當事人的兒女如今還想報復當事人的外孫子外孫女。
她想得正遠,不留心上官陌已到了她身邊。見到眼前一幕,同蘇淺一般,頗為驚訝。
蘇淺冷冷瞥了他一眼,沉聲:「你來做什麼?這副身板子來扯後腿的不成?」冷笑一聲,「你為你的姑姑倒想的周到。」
她說起狠毒話來當真狠毒。
上官陌臉色白了白,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受傷,聲音頗沒底氣:「你曉得我來只為你。蘇淺,難道……」
難道什麼卻沒有講出來。
話鋒一轉:「蘇淺,不對。」
人影一閃,已經撲向河邊那一雙人影。
蘇淺驚覺之時,也隨他而至。
和上官容韻並肩坐在大石上的她的爹爹,雙眸緊閉,臉色灰白,嘴角一絲尚未乾涸的血漬。手裏緊緊捧着的,是一隻瓷瓶。
蘇淺認得那隻瓷瓶,是她娘親生前最喜愛的一個瓶子,就擺放在寢宮裏頭最顯眼的位置。
裏面裝的什麼,便可想而知了。
而顯然,她的爹爹已氣絕身亡。
蘇淺雙腿一軟,眼前一黑,往地上栽去。
沒有栽倒在地上,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穩穩托住,撈在懷裏。
上官容韻似未看見兩人一般,猶自喁喁低語。
她來時怎麼沒發現,一直是這個女人自己在自說自話,她的爹爹,根本就沒言聲兒。她怎麼還會傻傻地以為她的爹爹和這個女人有什麼。
上官陌催她快來幫忙,她為什麼要誤會他還要同他分辯,倘或她及時地跟過來,倘或……
哪裏有什麼倘或。
世上最傷人不過是倘或。
綠漪劍無聲地自袖中滑出,在她手中發出幽幽綠光。冰冷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一般:「上官容韻,放開我爹娘。」
不曉得虱子多了不咬人這句話是不是也適用於傷心。被傷的多了,是不是就可以對傷心的事產生免疫力。
看在上官陌的眼中,蘇淺不過是腿軟了那麼一下,接着便推開他,挺立如松的姿態和他以往見過的蘇淺沒什麼兩樣。就連綠漪劍滑出衣袖的姿勢都一如既往,形如魅,快如電。
只是說話的語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冷。
她娘親過世的時候,他沒能在她身邊。他早曉得她娘親過世就在那幾日,卻沒辦法趕回去,想到她一個人不知如何煎熬難過,心就同她一般痛。
但那個時候,他做了什麼?他雪上添霜,一紙和離書送給了她。他帶兵陳於九潁河畔,同她和楚淵的聯軍對峙。
不必說什麼不得已,做了就是做了。那些傷情真真實實落在她的身上,做不得假。
他將她傷成這樣。
即便面對爹爹的死去心還能像鐵一般堅強。他看見她連一滴眼淚也沒流。
上官陌腳下踉蹌了一下,嘴唇蠕了蠕,什麼也沒能說出口。眼看着蘇淺手持綠漪劍一步一步逼近他的姑姑,他連個手指頭也動不了。
上官容韻緩緩抬起頭來,望住蘇淺。那目光中卻有一絲迷離,一絲惶惑,還有一絲似自嘲的笑。
蘇淺鼻子裏哼出一聲冷笑,「擺出這副樣子,以為我就會心軟放過你麼?上官容韻,你不妨再裝得更可憐一些,看我蘇淺今日會不會放過你!」
那邊廂卻是低低一聲笑:「淺淺,你和他的脾氣還真是像。你父親他,從來也是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她親切地叫她淺淺,蘇淺覺得她腦子許是進水了。況她對她和她的父親有如此大的誤解,蘇淺覺得,在兩個人今日必須死一個的大背景下,有必要和她說道清楚,別留下什麼誤會。
輕蔑地一笑:「天不怕地不怕?我覺得你對我們父女的誤解很深。我們非但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相反,我們和別人一樣,怕很多事情,怕死,怕受傷,怕生病,怕吃藥。」頓了一頓,聲音愈冷:「怕失去愛的人,更怕愛的人有一點點受傷害,連受個涼都擔心得要命,恨不能一切痛苦都替他受了。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這些,你這個真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自然不了解。因為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愛。」
誠然,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