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好了趕緊都弄走。」說完,冷然一笑,策馬向對岸奔去。
這樣的笑容,如綻放在冰雪中的蓮,非是相逢一笑泯恩仇,而是心甘情願在他的愛恨情仇里糾葛痴纏直至粉身碎骨。
戚蒼冷肅的臉浮上抹笑意。笑得最歡的當屬鳳七。十二名俊逸非凡的男女青年,十二匹駿馬,霎時大笑着四散開去。
蘇淺來到岸邊,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頭疼地揉着眉心。
眼前的人卻笑意融融,說了一句:「淺淺,好巧。這身小子打扮是要去哪裏啊?」
蘇淺乾乾笑了兩聲:「好巧。表哥大過年的不在宮中父慈子孝,跑到這邊界來是要做什麼啊?」遇到這般虧心的時候,她慣有的風格便是避而不答,反問回去。
來的人正是她的表哥楚淵,一身龍紋團雲錦繡紫袍,腰束玉帶,發約墨玉簪,貴氣逼人,風流俊逸。
&來視察軍情的。」他答得輕巧。
聰明如兩人,即使彼此都不提起她弄了個假蘇淺留在歸雲苑真身卻已逃竄的事,但其實對此事已是心照不宣。
&我應邀主持一個同事的婚禮,同事恰好就在這附近。表哥既然也在這裏,不如同來樂呵樂呵啊。」她無奈之下拋出求和的橄欖枝。
楚淵淡淡一笑:「好啊。手上的事剛好做完。春節也沒能和淺淺喝上一杯,正好借着貴同事的婚禮好好喝一杯。」
蘇淺愁腸百結地望着楚淵。俊美無雙聰明絕頂的楚淵啊,他能識破凌華形似神也似的偽裝她並不覺得意外,她甚至覺得,或許,在她離開太子府那一刻,他已然知道。不阻攔她,只不過是全她一分思念擔憂的心。他能大過年追到九潁河岸邊等着她,她也沒甚說辭。這人是楚淵,想做什麼誰又能拿他怎麼樣。但他一口就答應陪她去參加晏飛和尹媚的婚禮,她着實意外了一把。
她以為,楚淵他會直接將她團成個球捆吧捆吧拎回雲都,興致好的時候會對她耐心說教一番,更甚者直接就五花大綁了送她去勞教所勞教改過一番。但,隨便她說了算,還棄朝政於不顧和她一起胡天胡地,這個事就很有待探究。
蘇淺後來有一日偶然靈光一現,想起今日事來,驀地明了,楚淵這個樣子,卻是在憐她近日身心所遭受的苦楚傷痛,不忍再傷她分毫。她彼時想起今時今日身心所受的重創來,也還是覺得從頭髮尖尖一直痛到腳後跟,且是鈍刀割肉再撒把咸鹽那樣的痛楚,楚淵憐她憫她,確屬符合人道主義精神。
此時卻並未頓悟,只是糊裏糊塗就將楚淵帶在了身邊。
墨凌寒着臉瞪了她一眼。這個事,不知她有沒有過大腦。她有時候覺得對不起人的時候,確然會不經大腦就應人些諾言,又不是個肯輕易背信的人,往往會因此吃虧。這一去,目的地是荒野深處的戎州,除了青門外她手上最重的王牌力量所在地。青門已然浮出水面,暴露在眾矢之下。若戎州再迎來一個外人,且是個來頭頗不一般的外人,後果會怎樣,殊難預料。
蘇淺不避他的瞪視,爽朗笑道:「他是我表哥,不是外人。」
楚淵偏頭看了她一眼。她說這句話的樣子,和平時似一樣,又似不一樣。不知為何,竟讓他的雙眼蒙了一層水霧。她是傷得狠了,但不許人看見她的傷,才故意笑得這般開朗的吧。他倒是寧願她不這麼堅強,此時能窩在他的臂彎里哭上一場。
&門主倒是多慮了。我還分得清楚孰遠孰近孰輕孰重。」楚淵淡然一笑。這一笑里倒全是坦坦蕩蕩。
話說到這份兒上,墨凌再無了反對的理由。且蘇淺心口上的傷亟需療養,去離此最近的戎州是最佳的選擇。
蘇淺望着九潁河厚厚的河冰,一時玩心乍起,纏着楚淵到戍邊軍中找鐵匠打了幾副冰刀,同着墨凌墨翼四人沿九潁河一路向北滑了下去。美人合着另兩匹馬,暫寄在了軍中由馬夫照料。
冷風凜冽,刺骨冰寒。離了嵐茨和風暖陽的天氣,倒沒覺得有什麼不適。反倒刺骨冰寒似能遮一遮心上的口子,緩一緩骨子裏的疼痛。
她以前聽人說過一句話,人沒有遭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如今看來,這句話卻也有些道理。似她活到這般境地,沒有栽在別人的算計上,也沒有死在別人的刀刃下,更沒有活生生心疼死,還沒有精神受不住崩潰成一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