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嬌俏的小臉一片慘白,抬頭望着蘇淺的時候眸中閃過些痛色。
蘇淺深吸了一口氣。情之一字,是如此疼,偏有那麼多的人前赴後繼。「夢兒,你能忘了上官克嗎?哪怕窮盡一生。」
楚夢搖了搖頭。「不是不能忘,是不想忘吧。」楚夢苦笑了一聲。
蘇淺震了一下。不是不能,只是不想。
她怔住。
不知何時,她眸中沾染了些水汽,頭轉向一旁,聲音帶着些輕顫:「我也忘不了上官陌。就算真的決定分手了,也還是忘不了。想為他做很多事,想讓他一生無憂,想他永遠不會蹙眉,永遠不會心傷。原來不是不能忘,只是不想忘。可是,在一起,太難了。夢兒,你說,我要怎麼辦?」
楚夢察覺到她的異樣時,她捂着心口倒了下去。「淺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楚夢嚇得一頭冷汗,倒下去那一刻接住了她。她似極痛,發聲都困難,楚夢急道:「我去找太子哥哥去。」
蘇淺奮力握住她的手,提着一口氣道:「別去。別告訴任何人。是斷情。不會要了命。這一次死裏逃生,終歸是留了些後遺症,一想他,就心痛。我緩一緩就好。你且扶我到床上躺一躺。」
楚夢慌亂地將她抱到床上,她忽的貼在她身上低聲啜泣,聲音被她壓得極低,卻叫聽的人覺得撕心裂肺般疼。
楚夢心疼地抱着她:「你何苦想着這個又想着那個,幫完這個又幫那個,你怎麼就不知道對自己好一點?你,你以前說只許你負天下人,不許天下人負你,你要是能做得到該有多好。我現在真希望你能做到。」不曉得何時,楚夢臉上亦是淚澤橫流,「我以前,以前真是太混賬,只覺得你囂張狂傲得令人生厭,哪裏知道你是這般苦。」
半晌,蘇淺終於緩過一口氣,蒼白着一張臉倚靠在床頭,望着楚夢:「我的傷,你要守口如瓶。許多人盯着我這條命呢。你別哭,我命大着呢,死不了。鬼門關都不知走了多少遭,還不是好好活着呢?」
&太子怎麼就那麼狠心這麼些日子不來找你!你為他都傷成這樣!」楚夢甩了一把眼淚。
蘇淺好笑地看着她,「傻丫頭,他不在我都疼成這樣,你想,他若在,我得疼成什麼樣?」
&該如何是好?」楚夢着急地望着她。
蘇淺舒了一口氣,聲音仍是虛弱:「這種情況我想不會持續太久。再過些時日就會好了。待……身體中的解藥要發揮藥效需些時日,不會太久了。」她本想說身體中的蠱蟲要完全吸食斷情需要時日,臨時改了口。
楚夢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頓了頓,道:「淺姐姐,我願意嫁給克王爺,窮一生也要讓他幸福。」
&蘇淺點了點頭。
頓了一頓,蘇淺又道:「其實我也不知是讓你就此淡泊一生潛心教書育人的好,還是讓你到他身邊辛苦一生的好。」
楚夢揩了一把眼淚,「怎麼會辛苦。能在他身邊,苦亦是甘。淺姐姐是意志堅定之人,夢兒雖不及淺姐姐,但也不會輕言放棄。」
蘇淺就白了她一眼:「是,你那時要殺我,真是意志堅定不余遺力呢。」
楚夢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那時死腦筋不轉彎。以為只要殺了你,克王爺就會看得見我的存在。後來才明白,即使殺了你,他也不會看上我,怕還要怪罪於我,殺我泄憤呢。」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氣,「還好沒有鑄成大錯。不過,以我那點伎倆,怕也鑄不成大錯。」
&你悟了。」蘇淺挑眉揶揄。
楚夢瞧着她,她眼裏滿是打趣,楚夢便有些磨牙,「唔,是。夢兒沒想到淺姐姐那麼心堅意篤之人,居然也是個這麼容易被左右心緒的人。夢兒是不是無意中發現淺姐姐的弱點了呢?」
蘇淺咬牙切齒盯着她,「我怎麼忘了,狼再怎麼從良也不會變成小綿羊。楚夢,你是不是忘了你淺姐姐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了?你淺姐姐手上沾的血,怕能將九潁河染成鮮紅了吧?」
楚夢臉黑了黑。黑了臉的楚夢一溜煙逃離了歸雲苑。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唔,做大灰狼果然比做小綿羊有趣多了。
也不知她究竟是說的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