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皓月身形剎那從高台墜下向着暗器發出的方向追去,不忘囑了一句:「楚太子照料她。」
蘇淺霎時只覺腦子昏昏然,倒還可以擠出個蒼白的笑容:「傷了人不好。一般的毒我不怕。」撐不住,終於倒在楚淵懷裏。
楚淵一面檢查她傷勢,一面吩咐楚暮疏散人群。
其時看清高台上發生了什麼事的並不多,只看到那名風流貌美的青年飛下了高台,惠王倒在了太子懷中。以眾人眼力,並未見到暗器。
上官克從懷中掏出塊鹿皮樣的東西,套在手上將暗器自蘇淺手上拔了起來,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鼻。他神色一暗,「是七星釘,上面餵的是劇毒櫻漓草。」
楚淵出手住她臂上穴道,以免毒血攻心,心裏卻略略鬆了口氣,「如果是櫻漓草,應該對她傷害不至於太大。先回府再。」
混亂的場面交給楚暮,楚淵橫抱起蘇淺飛下高台,未上馬車,直接施展輕功往太子府奔去。
克三王爺緊隨其後。
蘇淺果然是不怕櫻漓草的。初初的昏迷,在楚淵給她將體內的毒逼出,餵她吃了一顆解毒丹之後,她烏紫的臉色便漸漸恢復如常,人也清醒了過來。
慶幸之餘,楚淵的心也沉入海底。如果是這樣,只能明她體內的毒強過櫻漓草太多倍。
「幹嘛是這副表情?我又沒死。這毒能耐我何?」蘇淺弱弱地一笑。饒是不礙事,還是對身體衝擊蠻大,此時一聲淺笑,也牽動了全身的力氣才笑出來。
低眸看了看被七星釘釘過的手,血肉一片模糊,還沒來得及處理過。又強笑了笑,道:「好在是傷在手上,沒多少肉,這要是釘在身上哪塊兒,依着這七星釘上倒鈎刺的歹毒,少不得會連皮帶肉撕扯下一大塊。上官陌快回來了,要讓他看見還不宰了我。表哥,那邊抽屜里有個胭脂盒子,盒子裏是上次上官陌手受傷時我給他配的藥,當初在表哥你那裏搜羅了不少好藥才配成的此藥。你給我拿過來,抹了保管上官陌回來之前就能好全乎了。」猛咳了幾聲,帶動得一陣大喘。
楚淵忙摜着她給她拍背順氣,拍了好一會兒,才將她放下,嗔怒道:「這話多的毛病傷成這樣也改不了,真不知怎麼你才好。先別忙着話了。」
將她放下了,起身去抽屜里尋藥。抽屜打開,滿滿一抽屜的藥瓶子藥罐子,隨便拎出哪一瓶都是價值成千上萬的好藥。
楚淵好笑地搖搖頭,這做派。找到蘇淺口中的胭脂盒子,楚淵返身回到床前,手腳麻利地給她清洗傷口,抹藥,包紮,一番動作行雲流水一般雅致,最後在虎口處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上官陌可沒你這麼心軟。當初手受傷硬是撐着不治從冥國回來送給你看博你心疼,你倒好,受傷都不敢給他看。我怎麼有你這麼個爭氣的妹妹。」
蘇淺朦朧着眼望着他。櫻漓草的毒雖除,身體卻還弱,眼睛看人看物都是朦朧的。她此時見他一如在軒王生辰上所見,沉靜、冷然,深邃的眸子裏仿若裝了江山萬里,又仿若什麼都沒有裝下。這一聲妹妹,一如以前,叫得自然而然,不見半做作。
他有多久沒叫她妹妹了?她有恍惚。或許是櫻漓草的毒作祟,腦子並不清楚,她聽訛了?
依稀聽見楚淵道:「七星釘是江川蕭家的不傳之秘密暗器。蕭家區區江湖門派,雖有些名聲,但從未和官府中人有往來,做的也有見不得人的生意。這一次卻不知是蕭家和誰勾結,捲入了朝堂之爭,還是有誰買人行兇。我讓楚暮去查了。江川來回要三日,以楚暮的能力和腳程,四日後便可見分曉。」
蘇淺覺得倦怠,懶懶道:「我從到大曆過的暗殺多了去了,到現在有多少無頭公案,找不着上家的也不知凡幾,查不查的也無所謂了。」話完已倦怠得很了,眼睛緩緩閉上,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依稀聽見楚淵在她床前着什麼。聽不真切,只囫圇個大概,似乎的是:「是因為蕭逸是蕭家人麼?蕭逸如今是上官陌的人,你是怕這件事牽扯到上官陌所以不肯查麼?淺淺,以你的性子,遇到這等事,不弄個水落石出豈會罷休?為了他,如今連是非黑白都不論了。淺淺,這還是你嗎?」
她想,這還是她嗎?為了上官陌,她的確是變了太多了。可,是不是的又有什麼要緊?跟着自心走罷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陡然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