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也疑惑了,道:「宋姑娘,小弟弟他..」
我道:「別理他,有時候他脾氣上來挺怪的,過一會兒就好了。」
吃過飯以後,王義就要上街去買一些家裏缺的東西,塗欽折讓李叔跟着一起去幫忙。莫夫人在房間裏幫王義納鞋,紀瑜繼續坐在躺椅上,悶悶不樂。
我便坐在飯前王義坐的那根板凳上。塗欽折則拿了剪子站在桃樹下修剪多餘的木枝,做完了以後又幫忙除了院牆牆縫裏的雜草。他不是做這些粗活的人,可是做起來卻頭頭是道一點也不馬虎。
我拍拍紀瑜的肩,道:「世事無常嘛,你不要難過了。」
紀瑜半晌才扭頭看着我,道:「聽閒,你覺得我是難過我那個皇位嗎?」
我認真地搖頭。他又道:「我也不是難過母后坐了我的皇位。我難過的是,她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摸了摸鼻子,道:「更年期的女人都很多變,她們的心思很難猜的。」
「派殺手刺殺我的,就是母后吧。」他有些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時,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無言以對。
我張了張口,想安慰他:「你先別急着下定論,這中間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我知道這件事王叔也有份兒」,紀瑜看着塗欽折的背影,淡淡地說道,說出的話卻差點沒把我嚇死,「你們在半路上說的話,雖然我人昏迷着,耳朵卻清醒着,都聽見了。我也很希望,你說的那些都只是揣測,一直在自己麻痹自己。」
那這些天..紀瑜跟沒事似的,照樣念叨照樣歡笑,實際上他心裏卻裝了這麼大樁心事,我真的很難想像,他的心有多大。
「不好的事情,在沒確定之前,我會當做不存在。」紀瑜道,「因為不確定,苦惱也是白白苦惱。可是現在」,他轉頭看着我,「聽閒,你主意多,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我摸摸鼻子,良久苦悶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塗欽折說要靜觀其變。」
紀瑜認真地問:「王叔的話,還能信麼?」
我幾乎跳起來,咋呼道:「怎麼不能信!剛才王大哥的話你也聽到了,要是他對你有異心,何必輔佐你這麼多年!還有,唔,可能這件事他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可是最後還是冒着很大的風險也要救你,你知不知道,要是沒有他,說不定你就真死了!紀瑜,你不能只看一件事情的開頭,而不去看它的結尾,這樣是不全面的!他對你好我都看在眼裏,來莫姐姐家裏這天,你知道他為了背着你,自己的傷口也裂了麼,晚上還要換藥,還流了那麼多血..」
紀瑜眨巴着大眼睛一閃一閃地看着我。塗欽折也直了身體轉過來,定定地看着我。這時莫夫人房間的門打開了,她也探出頭來看着我。
「啊哈哈..我說了什麼嗎?」我裝傻充愣。
莫夫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塗欽折,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然後關門繼續納鞋去了。塗欽折隱約間似對我笑了一下,那微微彎起的嘴角,眼裏琉璃色的光澤,似乎就連院子裏滿樹桃花盛開的光景都抵不上他的一分神采。我怔怔地,喉嚨發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