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閒。」正當我猶豫着要不要給塗欽折送去時,冷不防側邊一道聲音傳來,把我「啊」地一聲嚇得跳起了腳來。
我定睛一看,漆黑的牆邊,居然靠了一個人。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不是塗欽折還會有誰。他直起了身,朝我走過來,直接了當地問:「這麼晚一個人去哪兒了?」
這傢伙太高了,站在我面前像是一堵牆一樣,儘管他垂着頭跟我講話,我還得仰着下巴回答他,乾乾道:「沒、沒去哪兒,就隨便逛了逛。」
「都逛些什麼了?」
「買了..這個..你、你要喝酒麼?」
巷口映進來幽弱的燈籠光線下,塗欽折沒有伸手來接,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定定地看着我。我難堪地正要縮回手,若無其事道:「不喝就算了,我拿回去自己喝。」
不想下一刻他卻接了去,擰開了小酒罐的塞子,仰頭喝了一口,我看見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從下巴到脖子,以及衣襟下那若隱若現的鎖骨,線條都美麗極了。
仿佛剎那煙火,繁華一燦。剩下的唯有殘留於世的荒涼。
他咽下酒,嗓音低沉悅耳:「還是溫的。」
塗欽折又開始靠着牆壁,目光微微上仰,似乎在看很遙遠的地方,似乎又僅僅是在品味這片夜色。我便也跟着靠在牆壁上,從紙包里掏出溫熱的栗子剝來吃。才剛剝開了殼沒來得及送嘴裏,塗欽折的手突然就伸了過來,我眼睜睜地看他兩指從栗子殼中精準地掏走了我的栗子仁。
往往我剝兩顆才能吃一顆。
吃得多了有些渴,看見塗欽折喝酒,我便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問:「你給我也喝兩口唄。」
「身體好了麼?」塗欽折低下頭來看我,問。
我踮着腳去夠他手裏的酒罐,道:「好了好了,已經差不多了。」我夠了好久,踮得腳都酸了,他才肯勉強給我喝一口。
我捧着酒罐,於是咕嚕嚕喝了一大口。塗欽折突然又搶走了,我舔了舔嘴,感覺喉嚨里一片熱辣燒灼,酒香之餘,還有絲絲甘甜的味道。
「今晚又去找人調查宋莊的事了?」
我蹲在地上悶悶地剝栗子,塞了滿滿一口,艱難地咽了咽,遞給他一顆剝好的,問:「你還要吃嗎?」不等他說話,我扒着他的衣角站起來,把栗子強行塞進他的嘴巴里,他愣了愣,我扯了扯嘴角笑笑,又道,「為什麼你什麼都知道?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還知道,這樣下去對你沒好處。你不會想知道真相的。」
我想了想,問:「上次也是在這個地方,對我說不要繼續查下去的人是不是你?」
「看來你沒有完全忘記。」
我頭沉重地磕在他胸膛上,心中莫名其妙地酸楚不堪,揪着他的衣襟低低問:「為什麼?你知道些什麼是不是?有關那場大火,有關我爹娘的死。」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為什麼心情突然就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變了..
063 酒和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