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
「我想仔細感受村民們對於生死間的恐懼與勇氣,於是便在那裏長住下來,並且嘗試着傳授他們一些練氣道法,雖然大多數人資質不夠無法修練,但至少能起到強身健體的效果,讓他們在山林中多一些生存的資本。」
康南華說道:「而我自己,則放棄一身法力修為全部不用,跟山民們學習去攀爬那些山崖採藥,有那麼幾次,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林鋒微微一笑,就見康南華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村子裏的人基本都沒有學習道法的天資,我傳授練氣之法給他們,都只能用來滋養身體氣血。」
「只有一個七歲大的小女孩,小山村里女孩子都沒有大名,村里人都是叫她毛丫,毛丫不僅對於道法領悟很快,根骨條件也很不錯。」
林鋒心中微微一動,暗暗嘆了口氣:「看來這個小姑娘,就是康南華的心結所在了。」
果然,說到這裏,康南華情緒再次低落下來:「我當時在村中,就是住在毛丫家裏,毛丫的爹娘,都早年亡故了,而她仍然堅強的生活着,去山崖採藥,也是她手把手教我。」
「那時我們亦師亦友,我傳授她道法,她指點我在不用法力的情況下,攀爬險峻山崖,我們一直相處了一年時間。」
林鋒本來還想調侃一下康南華蘿莉控什麼的,但看康南華此刻的情緒,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更何況,他也能看出。康南華與那個小姑娘之間,就是單純的忘年交,或者連忘年交都算不上,只是成年人對於小孩子的憐愛。
「之後發生了什麼?」林鋒靜靜的問道。
「之後?」康南華臉色更加晦暗,徐徐說道:「之後的一天。我和毛丫採藥回來,卻見到村中一片狼藉,竟然是有盜匪劫掠。」
「那些盜匪領頭之人,是個練氣期的修真者,留下話來,以後山村采來的藥物。都要無償獻給他們,若是不從,便要屠村。」
康南華說道:「我聽了之後,二話不說,就要去尋那伙盜匪的巢穴。」
他目光之中痛苦之色越來越重:「毛丫當時問我,村子會不會有事。她說她很害怕。」
「我對她說,沒事的,你們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保護你們。」
林鋒瞳孔微微收縮,盯着康南華,以他對康南華的了解,這就相當於康南華對毛丫許下的承諾。
對於康南華來說。承諾守信,就是他的人生準則,不可動搖、不可跨越的底線。
而這,往往也是他痛苦的源泉。
果然,康南華接着說道:「我尋到了那伙盜匪,發現他們所作的惡事遠不止一件兩件,殺人擄掠完全家常便飯,於是便送他們去了該去的地方。」
「我唯恐他們日後會禍害報復村民,還特地仔細檢查過,確定沒有漏網之魚。這才一身輕鬆返回山村。」
說到這裏,康南華猛然沉默下去。
林鋒也沒有說話,坐在康南華對面,和他默然相對,良久之後。洞府中響起康南華幽幽的聲音,沒有絲毫情緒,帶着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麻木。
「村子毀了,所有人都死了,毛丫也死了,我看着她睜大的眼睛,甚至還能從裏面看見希望,我知道那希望就是我,但最終,我讓她失望了。」
洞府中再次陷入沉寂,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林鋒沉默半晌,緩緩說道:「這應該是一場意外,屠村之人,同你去尋麻煩的那伙盜匪,壓根不是一路人,雙方之間,恐怕沒有絲毫聯繫。」
康南華如同泥塑一般的身體,終於動了動,緩緩點頭:「是啊,我也這麼認為。」
人雖然動了,但林鋒從康南華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生氣,洞府里只有他空洞的聲音:「但不管有沒有關係,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的,毛丫死了,村子裏的人們都死了。」
「而我甚至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想要為大家報仇也做不到。」康南華重新閉上眼睛:「這個人,還有張烈,都是我的心魔。」
林鋒看着康南華,嘆了口氣,他相信,毛丫等人的遇害,和張烈拿烈風會眾人血祭,有可能是康南華一生中僅有的兩次,向他人做出承諾,最終卻沒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