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只要稍一思考就能知道:宵禁時刻還敢在外面遊蕩的人能有多少?除了巡夜人和巡邏騎兵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在外面,就連灰鼠這樣專門干陰溝生意的人都要躲藏在角落裏,「鱒魚巷」倒是有很多無家可歸者會在入夜之後到處遊蕩,但那裏是城市中的荒蠻地帶,在那裏遊蕩的傢伙每一個其實都可以直接揪出來吊在絞刑架上,不會有任何體面的市民同情他們。
而遠處那對男女穿着整潔的衣服,雖然不太像體面的市民,但也肯定不是從鱒魚巷裏出來的乞丐。
他們大搖大擺地走在宵禁的街道上,並且還在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這已經足以被作為重大疑點了。
會是哪一邊的傢伙?是怪物?還是那些專門獵殺怪物的怪物?亦或者是教會新的把戲,搜捕女巫的密探?
灰鼠飛快地在腦海中思考着,但就在他剛剛開始思考的時候,他卻發現那對男女突然停了下來。
一種警兆猛然從心頭升起,多年在這個危險領域「工作」的經驗讓灰鼠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
但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經看到那個穿着長裙的女性身子一晃便消失在視野中,他只隱隱約約看到有一股仿佛霧氣般的幻影掠過整條街道,然後自己就被一股難以想像的巨大力量按住,一對鐵鉗般的手卡在自己的脖子和右肩膀後面,同時還有個冷冰冰的女聲響起:「別動,否則撕了你。」
但這聲冷冰冰的警告響起之後灰鼠反而安心下來:他還活着,並且對方在和自己交流,這就說明自己沒有被那種最可怕的傢伙盯上,失控的血仆和感染狼人可不會說一個字的廢話。
既然是能交流的傢伙,那自己就還有活下來的希望,大不了從今夜之後自己再多個主子罷了。
郝仁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個被莉莉瞬間制服的乾瘦男人。
第一眼看過去,他還以為對方是這個時代貧困地區隨處可見的乞丐,眼前的男人又干又瘦,就像一根高挑的麻杆,一頭枯黃捲曲的頭髮覆蓋在他的頭皮上,頭髮下面露出的是一雙躲躲閃閃的灰色眼睛,男人身上還披着一件破破爛爛的灰黑色麻布,那麻布大概從離開紡織作坊之後就從未洗過,散發着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酸臭腐爛味道——當然,這味道也可能是來自整條街道,這個地方的怪味兒實在太多了。
但很快郝仁就意識到眼前的傢伙肯定不是乞丐:乞丐可穿不上結實的牛皮靴子,那塊破布下面的整潔衣服也肯定不是流浪漢能置辦起來的。
而且莉莉還說過這傢伙身上有「魔藥的氣味」。
「你是誰的爪牙?」郝仁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乾瘦男人,一邊說一邊在腦海中回憶從哈蘇口中聽到的有關這個時代的知識,「誰給你的魔藥?」
灰鼠露出戰戰兢兢的模樣,因為這樣的姿態可以很好地取悅對方——不論對方是怪物還是獵人都是如此,同時他也努力觀察了郝仁和莉莉的外貌,然而卻無法分辨這兩人的種族與來歷。他低下頭,用手抓着外套的扣子:「『灰鼠』向您致敬,我只是一個在陰溝里活動的小人物,我的上一個僱主早已經離開了,所以如果您願意,我就是您的爪牙……」
果然和哈蘇說的一樣,這群因應時代而生的傢伙毫無忠誠可言,而且狡猾到近乎愚蠢。
「我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郝仁示意莉莉加大了手上的力氣,「別愚弄我們,我們還能聞到你身上新鮮的魔藥氣味。你目前為誰效命?這座城裏都有什麼?」
他沒有問「都有誰」,而是「都有什麼」,這也是跟這種「爪牙」打交道的專用語之一。
莉莉的手勁幾乎捏斷了灰鼠的肩胛骨,但卡在後者脖子上的手卻又讓他根本叫不出聲,直到那難以忍受的疼痛稍減之後灰鼠才終於能重新喘氣:「我……我說……我說……女巫,數名女巫,還有一個男巫,他們最近才聚集到這個鎮子上……因為前些日子有一個據說很厲害的女巫被抓住了,他們大概是想來救她的……」
「女巫?」郝仁皺了皺眉,他倒是能猜到這裏肯定會聚集一些尋求「薇薇安寶藏」的超自然生物,但卻沒想到還會扯出一個被捕的女巫來,那是一個真正的女巫麼?或者僅僅是瘋狂獵巫運動中的一個可憐犧牲品?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