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恩雅很快恢復笑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回看他。
「青桐,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懂,多少年裏,他們表面敬為我黎小姐,背後卻議論指點我的身份。我感覺自己不過寄人籬下,經常想着離開。但是爸爸真的很疼我,甚至比對姐姐還好。他放心地把公司一些重要事務交給我。你說,我怎麼能不努力呢?」
陸青桐沉聲應道:「我懂。」
被人非議,承受各種異樣眼光長大的孩子,他也是。所謂的身份,讓有的人變得高貴,也讓有的人卑微如同塵土。
像他這樣,從小被人嘲笑沒有父母,自尊心比一般孩子要強,懂得要想挺直脊樑在人前站得直,就得努力。
聽黎恩雅如此一說,他豁然明白,為何跟她那麼多相似之處。
「青桐,我就知道你能懂我,才跟你說的。」黎恩雅攏了攏長發,笑得豁達,「這件事,我從沒有主動跟誰提起過。」
陸青桐微微震動:「謝謝你信任我。」
「呵呵,很奇妙,雖然你什麼都沒多說,光是『我懂』兩個字,我就絕對相信你是真懂。」
陸青桐鄭重地點頭:「我想,你已經向大家證明了自己。」
「是的,兩年前爸爸一場大病,我冒着黎家所有人的反對,正式進入黎氏協助爸爸處理事務。那段時間,我夜以繼日,平均每天只能睡四五個小時,終於用漂亮業績堵住了他們的嘴。」
陸青桐有感而發:「因為不想被人看低,想留有自己的驕傲和尊嚴,除了努力似乎別無辦法。」
黎恩雅忽然激動地抱住的手臂:「青桐,你簡直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但是聽我一句,能力已經證明了就好,你畢竟是女孩子,不要太拼了。」
「青桐,你這是關心我嗎?」
車子逐漸減速,停在一棟高級住宅區前。
陸青桐微笑地看着她:「早點休息。最關心你的不是我這個朋友,而是你親愛的爸爸。」
黎恩雅下車,不捨得跟他揮手:「我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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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陸青桐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見若蘭和黎恩雅同時出現在面前,三人一同去旅行。
他處處提醒若蘭出門在外要小心,她卻任性叛逆不服輸,走到哪麻煩事惹到哪兒。而黎恩雅很不一樣,他只要給個眼神,話未出口,她便笑着說:「我懂。」
夢醒,陸青桐睜開眼睛,心中升起一個模糊的想法——莫非黎恩雅就是自己等待着的靈魂伴侶?
若蘭也是晚上睡得不踏實,一早醒來,抬着一隻胳膊翻查手機。
瀏覽新聞時,意外地發現一則採訪。
喬向恆在記者面前,代表lancir公司向全體消費者公開道歉,承認過敏事件責任在於公司,願意做出賠償,並承擔一切後果。
若蘭驚訝極了,還以為lancir和喬向恆會選擇欺騙隱瞞,將事件悄無聲息處理掉呢!
再看日期,新聞已發佈了三日,也就是說,在自己發生車禍之前,他已站出來道歉。
「喬向恆,你還挺會給人驚喜的。」若蘭立刻打電話跟悠悠分享。
姚立言端着早餐進入病房,見她一臉莫名的興奮,很是好奇。
「三哥,你知道這個喬向恆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不知道。」
「他風流好色,是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工作上不擇手段,唯利是圖。」
「現在呢?」姚立言配合地發問。
「現在他是個不膚淺有深度,專情痴心好男人,外加知錯能改有擔當的商業精英。」
「能得到我家丫頭這麼多誇讚不容易。三哥多問一句,如果你不是看上喬向恆,為什麼要三番兩次接近他?」
若蘭緊張起來:「三哥……你怎麼知道……我主動接近他?」
「隨便猜的。」姚立言似笑非笑,如果說出從老大到老六當面拷問過喬向恆,連對方老底都已查清,她會不會嚇到?算了,姓喬的終究不是壞人,老大的意思是留待察看即可。
若蘭怕他再追問,趕緊藉口吃早餐,將話題結束。
敲門聲,病房門口出現一名打扮端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