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帶着一種古怪的笑容打量在場說話之人。
涉及軍事問題,朱厚照已經很信任麗妃,因為麗妃到宣府後表現出來的見地非常人能及,讓朱厚照感覺這個女人智謀過人的同時,也享受到枕邊人參謀獻策的便利。
到這種商議軍國大事的場合,朱厚照忍不住會詢問麗妃的意見,這也是建立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眼前都是朱厚照信任有加的「幕僚」。
麗妃道:「陛下決意出兵,妾身哪裏有什麼意見?妾身看來,這次出兵定可大獲全勝。」
以前麗妃的話總能帶來一些啟發,這次卻讓朱厚照微微有些失望,但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他主意已定,出兵之事斷不容更改。
以麗妃的智慧,自然知道她說反話非但不會引起朱厚照的警惕,還會失去皇帝的信任,那就不如順着對方的話說,讓一切變得順理成章。
朱厚照站起身來,在場所有人部跪下,就算麗妃也沒有例外,一干人或單膝跪地,或雙膝稽首,畢恭畢敬。朱厚照意氣風發,一揮手道:「那好,出兵之事便就此定下來,時間就在後天吧。朕要親自領兵出擊,這次一定殺得韃子片甲不留!」
……
……
朱厚照口號喊得多了,每次都很有自信,但最後的結果卻總是不盡如人意。
安排好出兵日期後,朱厚照又帶着麗妃到後院吃喝玩樂去了,完全不顧兩日後即將爆發戰爭。
這次錢寧、許泰沒有得到皇帝邀請,至於司馬真人則連之前的軍事會議都未獲邀參加,更沒有機會陪朱厚照花天酒地。
一干人出來,許泰和戴義等人自然往張苑身邊靠攏,張苑看了眼留在外院不打算離開的錢寧,恨恨地收回目光。
許泰上前恭敬地道:「張公公,陛下安排後天出兵,您老可一定要妥善籌謀,留卑職在陛下面前伴駕為宜。」
張苑斜着看了許泰一眼,傲慢地問道:「怎麼,許副總兵不想衝鋒陷陣,取得戰功?」
「沒有……沒有的事情。」
許泰顯得很緊張,因為有總兵白玉出兵失利的前車之鑑,他不願意將自己置於險地的同時還有承擔罪責的風險,拍着胸脯道,「卑職想在陛下面前護駕……卑職對陛下一片赤膽忠心,天日可表。」
張苑冷笑不已:「你的忠心莫非只對陛下,對咱家你就三心二意?」
許泰一怔,隨即想到可能張苑知道他這幾天經常往胡璉和王守仁那裏跑的事情,暗自揣摩,「這不還是為了我能替代業已失勢的白總兵為宣府總兵?目前的情況,巴結張公公你一個已不足夠,這才多走幾條門路……可若是張公公怪責的話,那情況就不好應付了。」
許泰當即恭維地道:「卑職對公公您忠心耿耿,為此還特意準備了薄禮,稍後便孝敬給公公。」
當着戴義和高鳳的面,許泰沒有絲毫避諱的意思,好像送禮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需要躲開他人。
張苑厲笑道:「收起你的孝心,讓咱家看到你做實事……另外,你到底是要充作先鋒,還是伴駕於陛下跟前,那不是咱家能夠決定的事情,一切都要看皇上是什麼意思!這道理你不懂?哼哼!」
好似是故意在許泰面前擺架子,又或許是因不想留在錢寧的地盤太久,張苑大步往院子外面走去。
到了大門口,但見陸完、王敞、胡璉和王守仁等官將等候在那兒,好似要候見朱厚照。
「你們來作何?」
張苑氣呼呼地喝問,「這裏是你們能隨便來的地方嗎?」
在外面公開場合,張苑即便態度冷漠,至少還能保持面子上的和氣,但在朱厚照私下宅院,他則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好像他才是這院子的主人一樣。
王敞笑着打招呼道:「喲,幾位公公都在哪?哎呀,真是榮幸,能在這裏見到幾位大駕……這不聽聞陛下打算與韃子決戰,我等特地來覲見,詢問陛下出兵詳情?」
陸完作為幾人中地位最高的官員,卻沒有言語。
張苑不屑一顧道:「咱家已經把出兵細節跟陛下詳細匯報過了,你們不必再去麻煩陛下,可以就此離開!」
王敞呵呵一笑,道:「我等來求面聖,陛下是否賜見,自會由陛下聖裁。哈哈,眼看就要日暮,張公公不早些回去歇着?」
張苑心裏來氣,同時也納悶兒:「這些人怎會知道陛下要出兵的事情?消息傳得有這麼快嗎?」
就在張苑不解時,但見門口出來一人,正是之前參加內部會議的小擰子。
小擰子出來見到幾個司禮監太監都在,心下不免有些驚慌,不過他還是鎮定地走到陸完等人面前,朗聲道:「幾位大人請回吧,陛下吩咐,出兵之事暫不談,等後天清晨出兵時再升帳議事。」
……
……
河套之地。
沈溪所部人馬過屈野川時,大約有兩三千韃靼騎兵前來襲擾,沈溪沉着冷靜應對,在河對面設立炮陣,又以排槍斥候,待殿後部隊過橋,立即下令燒毀浮橋……此時回收羊皮筏子,一方面太過耽誤時間,另外就是韃靼人很可能會派出大軍前來搶奪浮橋,促成大戰提前爆發。
隨後沈溪所部開啟急行軍模式,一路向南狂奔。
第二二〇〇章 凡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