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立業。
這天士兵接連十二個時辰的強行軍後,來到一條小河旁,每個人都累得夠嗆。
沈溪看了看西方的落日,終於讓全軍停下紮營休息,士兵們快速立好帳篷,然後在營地周邊設置鹿砦,挖掘壕溝,等一切妥當,伙夫開始埋鍋造飯,其他人除了分出部分設置明暗哨和巡邏外,其餘官兵都抓緊時間休息。
夜色迅速降臨,官兵們吃過晚飯後,營地里迅速安靜下來,沈溪走出中軍大帳,本想四下巡邏一番,看看全軍的情況,但想到現在將士們基本都已歇息,也就不再逐個帳篷打擾。
恰在此時,唐寅灰頭土臉出現在沈溪面前,整個人精神狀態看起來非常差。
「進內說話吧。」
沈溪生怕唐寅說灰心喪氣的話影響全軍士氣,伸手示意對方先進軍帳,過了一會兒他自己才進入帳篷。
唐寅見沈溪掀開帘布進來,就像倒苦水一般道:「沈尚書,您這練兵簡直是折騰人,士兵們也都是爹生娘養的,您不能不把他們當人看哪!」
沈溪打量唐寅,雖然知道對方只是發牢騷,卻不喜歡被人當面數落的感覺。
現在軍中除了唐寅外,就算張永和馬永成兩個監軍也沒跳出來叫苦,就在於他們已經熟悉沈溪的風格,明白隨軍後會吃怎樣的苦,已有心理準備。但所有這一切都是有回報的,只要咬牙堅持,最後軍功就會滾滾而來。
唐寅就不同了,畢竟曾是南直隸的解元,一直把自己當作沈溪的朋友,彼此是對等的關係,而不是低三下四的隨從。居庸關分兵時,唐寅最終還是委曲求全選擇留在沈溪軍中,現在一路強行軍下來,心裏生出諸多不滿。
沈溪問道:「怎麼了,唐兄這幾天還是乘坐馬車,就已經叫苦不迭了?那普通士兵當如何?」
唐寅顯得非常難以理解:「沈尚書,您帶兵打仗是有一套,總取得勝利,但我現在想跟您探討一下行軍問題……出塞時間應該不會那麼緊迫吧,咱們走慢些不行麼?從居庸關到大同鎮本來就沒多遠,非要走這麼快,把士兵弄得精疲力盡,如果路上遭遇狄夷偷襲,你覺得士兵們睡熟了有精神起來作戰?」
沈溪微笑道:「每個主帥都有自己的帶兵方式,如果唐兄覺得我的方式不對,可以斧正,我願意傾聽,卻不會採納。也是你來說這話,如果換作旁人,先得挨上二十軍棍……」
「你想想啊,將士們到了草原,面對的環境可能比現在糟糕十倍、百倍,現在提前適應這種艱難,到時候他們才能應付,反之當如何……敢問是否要把這些人丟在草原,或者遷就他們,打亂之前的計劃?」
沈溪說着說着,臉上笑容凝固下來,最後已非常嚴肅。
唐寅能明顯感覺到沈溪帶來的威壓,這也是他難以理解的地方,明明就是個年輕後生,論年歲他足足小一輪還要多,但說話和辦事風格卻老氣橫秋,這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唐寅道:「這是否意味着明日沈尚書還要我行我素?」
沈溪點頭:「本該如此,其實唐兄已經很好了,可以選擇騎馬或者乘坐馬車,而大多數士兵只能用兩條腿趕路……現在士兵只是出現急行軍後的不良反應,但也算是經受了考驗。」
「或許接下來幾天傷病號會多一些,這也算是一種篩選,我不打算把每個人都帶去戰場,總歸會有人被淘汰,他們將留在大同鎮,未來軍功簿上也不再有他們的名字。」
沈溪的話,在唐寅看來就是一種變相的威脅。
功勞簿上會篩選掉一些人,而他就有可能是其中一個。
唐寅暗忖:「以我這幾日所見,沈之厚本事真不小,士兵們連續趕路下來疲倦欲死還樂呵呵的,實在難以理解!」
作為一個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讀書人,唐寅看不起那些大頭兵,覺得那些士兵純粹是被人蒙蔽,在沈溪的糖衣炮彈下一個個失去了自我,真上了戰場未必管用。
沈溪問道:「唐兄,你還有事嗎?」
「有!」
唐寅沒有給沈溪面子,反正營帳中沒有其他人,他不需要考慮忤逆犯上後得承擔的後果,當然更主要還是覺得沈溪顧着臉面,不會拿他開刀,「沈尚書自己乘坐馬車,不理解士兵的辛苦,當然會說風涼話,為何沈大人不嘗試跟士兵一起行軍呢?」
沈溪沉吟一下,重重點頭:「唐兄這提議非常好,那不如明日一早開始,唐兄跟我一起用兩條腿趕路,先走上一天,看看誰先叫苦,如何?」
唐寅本來只是想嗆沈溪一句,讓沈溪屈服,或者對他的態度好一些,誰知道沈溪根本不買賬,直接提出比試的要求。
沈溪見唐寅不答,繼續道:「其實出塞跟韃靼人作戰,能用到的只有馬匹,馬車遇到泥濘就會深陷泥水中,大部分車輛都會留在關內……現在把兩條腿的力氣練出來,不至於到了草原上雙條腿不聽使喚,腳底起泡而不能行進!唐兄這建議很好,咱們必須得好好練練!」
唐寅臉色變得刷白,吞吞吐吐道:「如此……不太合適吧?沈尚書自己練,難道不行麼?」
沈溪笑道:「怎麼,唐兄退縮了?」
唐寅惱火地道:「在下足跡踏遍大明名山大川,豈會在意這點兒辛苦?」
沈溪心想,你以前是遊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