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多了很多拜帖,長安街小院門前有人等候,甚至連他進宮時也有人在宮門口堵他,就為了跟他見面說事。
謝遷的態度很明確,你們自己惹來的麻煩自己解決,我一概不問。
劉瑾打着皇帝的旗號行事,從中下層官員和普通民眾的角度而言,這是反腐,揪出貪官污吏,是大好事,只有朝中曾在九邊為官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水有多渾,誰也不敢說自己絕對無辜。
謝遷本着的態度就是凡事不理,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我這邊安安穩穩便可。
有什麼事,別來找我,我不會給你們說項,甚至陛下和太后問及這方面的事情,我也插科打諢矇混過關。
進入正德元年二月後,一切都跟弘治十八年情況不同了,朝中劉瑾大權獨攬,幾乎所有事情都圍繞劉瑾轉。
甚至連各地奏本到京,也不先走通政使司而直接去了司禮監。
劉瑾為防止內閣票擬不合他心意,或者被謝遷截留奏本直接面聖,劉瑾便想出一個主意,那就是讓各地到京奏本,一律一式兩份,一份以紅揭為標示,先送到司禮監讓劉瑾提前知曉,稱之為「紅本」;另一份則不以標誌,在劉瑾審查無礙後,送到通政使司走內閣票擬、司禮監硃批的流程。
如此一來,劉瑾等於說所有事情先於內閣知曉,再也不會出現之前謝遷截留奏本上奏而劉瑾完全不知情的情況。
謝遷就算明知道劉瑾搞花樣,但地方官員懼怕劉瑾權勢,在接連十多個知府、知縣罷官後,不得不聽從劉瑾吩咐,以至於內閣於此時已有名存實亡的徵兆。
……
……
二月初十,傍晚。
謝遷從文淵閣回到他位於長安街的小院,來到書房等候僕從準備晚餐,吏部尚書許進登門拜訪。
如果是旁人求見,謝遷必然拒之門外,但吏部尚書號稱「天官」,為六部九卿中最顯赫的存在,不是普通官員可比。
謝遷估摸許進登門說的是吏部考核之事,他對這件事的態度很明確,就是不管不問,但現在許進上門拜訪,出於禮數,謝遷只能見上一面。
許進被請進書房裏,此時謝遷正伏案撰寫奏本票擬,以前閣臣可以將奏本帶出宮,因為弘治皇帝相信閣臣的操守,對此不怎麼介意,但劉瑾當政後已嚴禁閣臣將奏本帶出宮,但即便如此,謝遷還是記得一些重要奏本的內容,回來後擬寫。
「……於喬這院子可真夠儉樸的,以前少有踏足,今日觀來,真該換個住處,怎麼說也是當朝首輔……」
許進剛開始時沒有說明來意,只是跟謝遷閒話家常。
謝遷抬起頭來:「許尚書有話直說便是。」
許進道:「你定當以為我來見你,是為說三年小考九年大考之事,但並非如此,如今劉瑾已公然賣官鬻爵,指定其親信為官,特別向我作出指示,一切按照他的意圖行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來跟你商議。」
謝遷老臉橫皺:「劉瑾這廝已開始動官爵的主意了?」
許進嘆道:「若只是一般微末小官,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但現在他要安插人手到地方布政使司甚至六部要害衙門任職,這些衙門可不是尋常人可以染指,其中部分不過是監生,連個舉人功名都沒有,居然要入朝任一方大員,置大明律法何在?」
謝遷最初聽到這消息,義憤填膺,但隨即明白過來,許進說這番話分明是想激怒他,入宮向張太后告狀。
謝遷冷靜下來,重新低下頭書寫,語氣變得悠然:「這又如何?許尚書心有不滿,自行去奏稟陛下,讓陛下決斷,來跟我說意義何在?」
許進不滿地道:「於喬,你這態度可愈發消極了,朝中事務向由內閣主持,從成化之後一直如此,難道到你這裏就要斷絕傳承,而將朝事拱手讓給奸宦?」
謝遷惱火地道:「只知道在這裏斥責我,你許季升歷經四朝,身為吏部尚書太子少師,為何不親自去面聖?非要拉我下水不可?陛下對劉瑾的寵信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能拿出他賣官鬻爵的確鑿證據,我便跟你一起入宮覲見陛下陳情,又或者向太后奏稟,拼着一身剮把他拉下馬來!」
「否則事情跟我無關,誰愛管誰管!」
燃武閣小說網 ww
第1705章 第一七〇五章 誰愛管誰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