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祖籍汀州後已行婚配。」
「嫁的是汀州人啊,那這次為何回京呢?」那婦人連汀州在哪個犄角旮旯都不知道,依然不識相地又問了一句。
謝韻兒道:「相公進京趕考,我陪同前來。」
「到京城趕考?那必定是舉人老爺那該稱呼謝小姐為舉人夫人了」
謝韻兒不想再就自己婚姻敘話,正要岔開話題,可那婦人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之意,相繼又問謝韻兒夫家家境如何,丈夫對她好不好,洪家那邊有沒有作梗等等,一時間謝韻兒疲於招架。
沈溪趕忙上前:「這位大嬸,我們該告辭了,以後有機會再來拜訪。」
沈溪給謝韻兒解圍,那婦人有些不樂意,從進門開始她就沒給沈溪好臉色看,顯然把沈溪當作謝韻兒帶過來的家僕。
以前謝家家大業大,僕婢不少,如今謝韻兒又當了舉人夫人,身邊跟個十三四的少年郎有何稀奇?她怎麼也想不到沈溪是謝韻兒的丈夫。
謝韻兒禮貌告辭,與沈溪和朱山出了這戶人家,稍稍鬆了口氣,然後她輕輕擦了下眼角,顯然剛才的追問讓她想起一些往事。
「一直沒問你,當初謝家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到了此時,沈溪終於忍不住問出口來。
要說沈溪對謝家的了解,多半是從外間傳言知悉,謝韻兒本人很少提及,似乎有意要將這段回憶抹去,但沈溪卻覺得,既然是夫妻,有些事還是應該坦誠相告。
謝韻兒道:「相公為何要問得這般清楚,莫非要為謝家出頭?」
沈溪不由搖頭苦笑。姑且不論他在京城不過是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就算他真的擁有一定權力,當初謝家之所以衰落,主要是因為開錯了藥,這樣一來為謝家出頭就有點兒名不正言不順。
沈溪道:「有些事告訴我,我心裏也好有個底!」
謝韻兒嘆了口氣,然後道:「得罪的是當時的太常寺少卿,後來他官拜禮部右侍郎至於是誰,不便明言。」
沈溪腳下一頓,稍一琢磨,心裏「咯噔」一下,原來謝家得罪的這位,來頭不小而且跟他沈溪還有不小淵源!
七八年前的太常寺少卿,後來又升禮部右侍郎,不就是如今的內閣大學士李東陽?
就因為大夫治不好家人的病,就將大夫下獄,沈溪心想,原來素以平易近人公正嚴明聞名於世的李東陽,也有這般不講理的時候。
沈溪和謝韻兒都刻意不再提謝家舊事,不過謝韻兒還有一處惦記的地方,那就是謝家在京城的醫館舊址。隨後,她便帶着沈溪一同去看過敞亮的門面,高高的招牌,如今已經是經營茶葉買賣的茶莊。
謝韻兒在謝家老宅那邊還沒多捨不得,可這會兒見到自家店面,她站在遠處痴痴望着,久久不願離去。
「呃,時候不早了,我們是否該打道回府了?」沈溪陪着謝韻兒站了約莫兩刻鐘,終於忍不住出言催促。
謝韻兒置若罔聞,依然看着茶莊大門發呆。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喧譁聲,伴隨「叮鈴鈴」「叮鈴鈴」的鈴鐺聲,一群身着道袍的人招搖過市,就好像是招幡引路為人送葬,嘴裏振振有詞:「三茅祖師急急如律令,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生」
這群道士由遠而近,從沈溪他們面前走過,這時候謝韻兒才發現,前後都有官兵保護,遇到不開眼阻擋的,上去直接拿棍棒驅趕。
道士後面,跟着許多看熱鬧的市民,整條大街顯得擁擠不堪,過了好一會兒才清靜下來。
「怎麼回事?」
謝韻兒有些驚訝地看着遠去的人群,向沈溪問道。
沈溪無奈地搖了搖頭:「太子染病,說是邪魔入身欺神騙鬼的玩意兒,不過皇后對此卻深信不疑,估計此番遊街,是打着驅趕妖魔為太子祈福的名號行事。」
「哦」
謝韻兒點了點頭,「太子得了什麼病,嚴重嗎?」
沈溪道:「我又不是太醫,連面都沒照過,哪裏知道是什麼病?不過從宮裏傳出來的消息,太子如今昏迷不醒,藥石無效。昨日謝大學士讓我們翰林院每人寫篇祭文出來,以防不測。」
醫者父母心,謝韻兒身為大夫,聽到有人生病不能醫治,心裏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