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本朝官職制度為綱,事物名數儀文等級為目,一以祖宗舊制為主,而凡損益同異,據事系年,匯列於後,萃而為書,以成一代之典。」
既然是史書,那就是要傳於後世的,必須要嚴謹,朱希周的提醒出於善意,寧可多查閱,把事情求證清楚,也不能因為急於求成而出現偏差,這是修史之人的基本涵養。
現在交代一下沈溪辦公的地點。
因與紫禁城相對,翰林院的大門自然是面北而開,門內有三重,其中頭一進是署堂,為七開間的廳堂,堂中有大學士、侍讀學士、侍講學士分座。東邊五間廳堂叫編檢廳,西邊五間廳堂叫讀講廳。
進去後是七開間的穿堂,東邊是五開間的典簿廳,西邊是五開間的待詔廳。再進去,便是五開間的後堂,南向,中設寶座專為皇帝來坐。
後堂兩邊是用的。後堂是一個大院子,內有活水,與東邊的玉河相連。成化年間,主掌院務的翰林院侍讀學士柯潛在水潭旁蓋了一個亭子叫柯亭,其後內閣大學士兼翰林學士劉定之鑿井於其旁,「柯亭劉井」,為翰林院一大景觀。
劉井以東為東齋房,堂前是瀛洲亭,亭下方有鳳凰池。池南有寶善堂,堂後為陳樂軒。柯亭以西為先師祠,祠為南西齋房,向南則為原心亭。過了原心亭,就是翰林院的後門。
沈溪的工作之所,便是在翰林院後堂的一間屋子。跟後世坐辦公室差不多,沈溪雖然只是個翰林修撰,官品不高,不過下面也有幾個人為他做事,基本都是翰林待詔和庶吉士,別的人各有差事,基本不會聽沈溪差遣。
不過因為要修大明會典,這幾年翰林院的人手一直很充足,沈溪作為整理者,很多時候不需要親自翻閱典籍,要哪個年代的資料,自然有人幫他查證。
到了中午,翰林院管飯,沈溪跟新認識的朱希周一起到飯堂吃飯。
說是飯堂,不過是幾張桌子拼在一起,因為人多,還得分批次開飯,伙食挺不錯,尤其今天是新科一甲前三入職的好日子,翰林院加了三道葷菜,一眾同僚見過,上午因為匆忙辦公而沒行完的禮數,中午跟着就補上了。
吃過飯臨走的時候,有人把朱希周叫到一邊說了幾句,等朱希周回來時帶給沈溪一個消息,翰林院同僚準備下午下班後宴請沈溪、倫文敘和豐熙三人。
上官到任,下官宴請,哪個衙門基本都如此,翰林院這種做學問之所也不能免俗。
翰林院史官修撰和編修的職位雖然不高,可一個是從六品,一個是正七品,在翰林院這種地方已屬於「上官」,下面的科員要宴請一下,也是為巴結一番,不為將來升遷,也要為自己以後工作考慮。
這屆殿試後翰林院並未從新科進士中遴選庶吉士,翰林院人手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只少不多,誰敢保證新來這三位不是「人來瘋」?萬一這三位沒事找事,老是要讓下面的人加班加點幹活可怎麼辦?
作為清水衙門,翰林可沒有加班費,同樣的俸祿自然是幹得越少越好,所以要先把這三位「上官」巴結好,這樣日後工作輕省些。
「就在離翰林院後門不遠的清遠酒肆,宴請兩桌,相信接下來幾天宴席不會少,我也能跟着沾沾光。」
朱希周說這話時,臉上帶着笑容。
難得在清水衙門有吃請的機會,一年裏都未必能碰上幾回,朱希周作為翰林院史官修撰,與沈溪同級,再高一級到了侍讀和侍講這級別,就不屑於被宴請了。
在翰林院,能提拔一級就等於平常衙門接連跳上好幾級,畢竟正六品的侍讀、侍講上面,就是從五品的「侍讀學士」和「侍講學士」,到了這個階段,已經可以負責誥敕之事,都有資格入內閣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在翰林院中體現得最為明顯。
沈溪在翰林院的第一天,日子過得並不怎麼舒心,因為對他而言,英宗朝的那些典章制度有些生澀,涉及到地方一些法規,越看越頭疼,這比寫幾篇四書文還要讓人難受。
這些東西,不是記憶力好就行的,需要求證,必須從地方府志、縣誌中尋找,但不是每個地方的地方志都會送到翰林院來,想要求證都不可能。那些資料看起來每一篇都像是真的,就是無法證實真偽,這樣一來工作就算沒有完成,後面還要繼續努力。
第441章 翰林院(第三更,謝所有書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