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豈不是變得像雅典娜一樣?我要冷靜要克制……她這樣想着,偷偷瞄了一眼西格瑪,卻看到對方神色奇異地走向窗戶,望着外面天空銀蛇電閃的天空,天際風雲涌動,一場規模極其浩大的暴風雨,也許就要來了啊。
姬莉瞬間明白了西格瑪心中的想法,輕輕地嘆了口氣。
雅典娜原本懵懵懂懂的,聽了西格瑪的話之後,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天使的心情也變得略微有些沉重。暴風雨即將來臨,也意味着汛期的臨近,年年修堤壩,年年洪水來,晨光鎮各方勢力的如臨大敵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早有覺悟。那洪水的規模一定超出了他們這些外人的想像,所以才讓這些必須留在家鄉守護所珍視之人的傭兵們表現出了略微悲觀卻又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態度——在天地偉力面前,個體的力量是如此渺小,那剛剛輝耀天地的煌煌雷霆,即使是全盛時期的她都無法抵禦,更何況是半死不活的現在?更別說那些比如今的她還要弱小的人們,無論是那些傭兵,還是沒有什麼力量的普通人。在這種天崩地裂的自然偉力面前,除了無奈地迎接死亡,還有什麼別的結局嗎?
想到這裏。天使的心中突然產生了一些痛楚,她想起了這些天所見到的人們,那善良到幾乎失去原則的神父,那柔弱卻堅強、默默地關心着父親的愛莉,還有明明是個自甘墮落的廢物,卻還是愛着自己的女兒的愛莉的父親,那失去了丈夫卻在人生最黑暗最痛苦的時光中展現出了最美麗的笑容。發誓將自己的三個兒子養大、無論遇到什麼磨難都不會放棄的布恩夫人,還有那些守望相助、將男人的承諾視作一生的重量的傭兵們……這些人有些軟弱,有些幼稚。有些粗魯,有些可惡,他們都是最普通的凡人,靈魂脆弱而多變。既會在命運的多變中不可抑制地產生那些不良的負面的陰暗。也會在殘酷的現實中爆發出那不可抹殺的美好,雖然有着這樣那樣的缺點,雖然只是與自己毫不相關的凡人,但是……但是一想到他們會為了拯救自己的親友甚至陌生人而消失在洶湧的洪水中,任憑原本健康的、總是露出笑容的身體腐爛在汪洋的水中,任憑他們的親人如何哭喊,都永遠不會醒來——一想到這樣的事情,雅典娜的心中。居然微微地刺痛起來。
顯然,她的內心告訴她。她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的發生。
她不想看到這些人們就這樣死於殘酷無情的天災。
但是她無法做到更多,別說是她,就是她的老師泰瑞斯,以及聖光天堂中令人敬畏的居於宇宙頂端的神聖階天使們,即使強大善良如他們,也無法止住宇宙中的所有爭端,也無法阻擋死亡的降臨——她能夠理解,也深有感觸,眼前的晨光鎮僅僅是龐大的神聖帝國那邊疆軍刀行省的一個偏遠聚落,又有多少像晨光鎮一樣,卻沒有晨光鎮幸運,只能孤軍奮戰、與天災**奮戰搏鬥,他們又由誰來拯救呢?
這實在是一個沒有答案、也有着顯而易見的答案的問題,讓人不想去面對它。
連她這位曾經的力天使,都會為諾倫大陸的一個國家的一個小鎮如此煩惱,那泰瑞斯導師他們面對的是父神留下的整個宇宙,九大行星,無數種族,時刻都在爆發的爭鬥與死亡,如此繁複的世界,如此沉重的職責,天使們依然沉默而無聲地履行着創神長子的職責——他們要守護這個父神留下的世界。
也只有現在,雅典娜才有了一點點的明悟:當日被放逐之時,泰瑞斯導師口中的那些聽起來似乎無比空洞的大道理,究竟蘊含着多麼沉重的份量。敬畏每一個生命,守護每一個生命,尊重每一個生命,這些在種族主義者們看來無比偽善無比可笑的說教,蘊含着千萬年來創世第一種族的勇氣、力量、責任與犧牲,那不是正義夥伴一時血勇的吶喊與夢想,而是經歷了無數犧牲與沉思後更加堅定的信念,是身為創神長子的驕傲與堅持,也許公正如泰瑞斯導師,也有着輕狂的少年時代,但他如今屹立在審判大廳以正義之劍裁決世間紛爭,守護着所有值得守護的生靈,這也許……就是成長吧。
導師是希望我得以成長的……
也許這就是成長吧……從將除天使之外的一切生命當做死活隨意的小蟲子,到如今已經開始正視這些生靈的重量與價值,雅典娜壓抑着胸中翻滾着的情緒,這就叫感動吧。
外面傳來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這就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