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也會在某些地方做些短暫的停留。
他第一處停留的地方是一處無名的小巷。
一處普通的農家小院旁有一塊折斷的石碑,上面已經長滿了青苔。
丁寧停了下來,打開了背上的鐵匣。
隨着一道劍意從鐵匣中流淌出來,那塊石碑上的青苔少了一片,露出了一塊整齊的切面,然後有一股淡到不明顯的劍意好像氣流一般,歸入了丁寧的鐵匣里。
淨琉璃和葉幀楠的呼吸驟頓。
他們感覺到了那股淡而根本無法琢磨的劍意…讓他們直覺無法琢磨只能說明太高而不在一個層面。但丁寧這樣的舉動,卻是可以讓他們明白丁寧在做什麼。
尤其是淨琉璃。
她無法相信丁寧能夠在那樣短的時間裏,掌握這樣的劍經。
丁寧繼續走過這些街巷。
他走過一片斑駁的古牆。
古牆面上的白灰粉掉下了一些,露出了一些即便後來人來查看也看不出來的痕跡。
他走過了車馬行進很多的一處寬闊的石道。
石地的縫隙里悄然濺射出一些塵土。
他走過了一處菜園。
在去年夏天那場暴雨里,夜策冷歸來,和趙劍爐趙斬戰鬥時,有一股劍氣便沖毀了這片菜園。
……
除了淨琉璃和葉幀楠,哪怕一些始終緊跟着他的修行者,都因為沒有足夠近的距離,根本感知不到這樣的氣息。
在他們所有人的眼睛裏,丁寧最終只是選了一道很捷徑的路,行向一處會館。
那處會館叫懸壺堂,是很大的一處醫館。
在長陵的所有醫館裏,可以位列第二的醫館。
隨着丁寧出現在這處醫館前,很多人才開始意識到這處醫館已經被關中謝家包了下來。
懸壺堂的主人孫杏堂是長陵最為著名的醫師之一,他便是關中人。
當丁寧來到懸壺堂的大門前時,這名七十多歲的老人已經在懸壺堂的門前候着。
「你已經入了五境。」
看着和自己平靜見禮的丁寧,這名老人回禮之後,異常肅穆的緩聲道:「從未有過這樣快進入五境的修行者所以你千萬千萬不能有閃失。」
「我明白您的意思。」
丁寧笑了笑,道:「您希望我不要急於一時,但是人若是老想着不能急於一時,反而就會慢了。或許今後便也換了個人了。」
老人微微一怔,旋即認真躬身行了一禮,「修行的事情我不如你懂,但是你說的這些話,讓我覺得有些做人的道理。」
丁寧也再次躬身回禮:「如此勞煩前輩了。」
老人頷首,退回往日熙熙攘攘,今日卻無比幽靜,連絕大多數醫師都遣散了的醫館裏。
丁寧停了下來。
他放下了背着的鐵匣,簡簡單單的豎在身後,然後他便靜立在這醫館的門口,看着迎面的大路。
看着他徹底停下來,所有的人便都開始明白,他是在這裏等容姓宮女。
淨琉璃和葉幀楠互相看了一眼,他們更加確定丁寧在這裏停下來之後就不會再走。
所以兩個人走到了丁寧身後,懸壺堂門後的陰影里。
天空裏莫名多了一聲雷聲。
沒有烏雲,但卻像是有人在為這一場即將到來的大戲擂鼓。
……
天空沒有烏雲。
一側的巷道里,卻是飄出了一片黑壓壓的黑雲。
那一側所有人都畏懼的湧向別處。
長陵有很多人會在烈日下打傘遮陽,但是沒有人的傘黑色會如此沉重。
看着密密麻麻聚集如流的黑傘,看到的人都心中清楚,監天司的司首夜策冷到了。
距離這座會館不遠的地方有一座石橋。
一輛馬車停在這座石橋畔。
馬車普通,但是一種陰暗發霉的氣息,卻是讓許多修行者根本不敢從這裏過。
只有那些尋常的民眾並無察覺,人潮如涌的朝着那處會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