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骨骼盡碎,體內五臟自然也是破碎成血泥,然而令人驚異的是他並沒有馬上倒下死去。
他依舊站立着,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着周家老祖高高隆起的小腹。
「還有什麼意義?」
他是這一戰的敗者,身為大楚王朝的宗師,但即將死在大秦王朝的土地上,然而他看着周家老祖,尖細的語氣里卻反而包含着一種古怪的同情。
這一句話很難理解,但是周家老祖卻很清楚他這句話中包含的意思——連氣海都已經凍結成如此模樣,連體內的五臟都已經如此殘缺,身體已經如此衰老,每過一天恐怕都要消耗大量的天才地寶,活着已經不是享受,本應該在元武皇帝登基前就應該去死的人,撐着殘軀活到現在還有什麼意義?
因為理解,所以周家老祖的臉色變得極為陰霾。
「枯木尚可逢春,更何況登天只差一步。」他極盡冷意的看着陳楚,寒聲說道。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而已,還想登天?」陳楚嘲弄的說了這一句,有些古怪同情的目光卻落在了扶蘇和丁寧的身上:「將死之蟲而在外行走,其行自然也毒,你們可要小心。」
周家老祖冷笑了一聲,也不說什麼。
噗的一聲輕響,支撐陳楚的最後一絲力量在他體內消失,他頹然墜倒在地,軟綿綿的身軀再也難以讓人將他和之前在謝家車隊裏大殺四方的那名七境宗師相比。
丁寧沉默不語,微微垂首。
即便是敵人,有些人終究值得尊敬。
「他們想要做什麼?」
扶蘇的目光卻是落在了遠處,落在了那十餘名被劫持的謝家人身上。
雖然謝家施計成功,以兩名修行者偽裝成陳家的婦孺並成功的令陳吞天和這名大楚王朝的七境強者反目,然而因為根本沒有想到陳家的陣列中竟然有這樣的一名七境強者存在,所以謝家今日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車隊裏五名五境之上的修行者三死兩重傷。此刻這兩名偽裝成陳家婦孺的修行者也已經暴露、死去,謝家手裏已經沒有讓人投鼠忌器的東西,在他看來,那些剩餘的陳家人便極有可能將十餘名被劫持的謝家人全部殺死。
然而現在那些偽裝成馬賊的陳家人並沒有這麼做,而且此刻也沒有馬上逃離,似乎只是在等待着。
「他們想要談一談。」
丁寧抬起頭來,看着扶蘇和謝連應,道:「陳吞天既然死了,但陳家還有很多家眷,他們這裏的人希望謝家能給他們一條生路。」
「做生意的關鍵就是要和氣生財。尤其不能奪掉對方最後一口飯吃。」
謝連應點了點頭,他看着丁寧的目光滿意至極。
他見過無數的年輕才俊,但是那些人,卻都沒有丁寧令他滿意。
「你們現在誰是主事人?」
他往前走出數步,看着那些身影顯得非常落寞和淒涼的陳家人,朗聲平和的說道。
一名面容普通的中年短髮男子下馬,也往前走出數步,對着謝連應躬身行了一禮。
「放掉我們的人,歸還我們的貨物。我們謝家不會接着對付你們陳家人。」
謝連應微頷首回禮,接着很有深意的說道:「你們的馬應該很快。」
這名頂替陳吞天成為陳家主事人的中年短髮男子清楚謝連應的意思。
只要謝家不對付陳家人,即便這裏的消息最終傳出去,所有人都知道陳家其實是大楚王朝放在關中的一顆棋子。他們也已經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帶走家眷,開始逃亡之路。
「多謝,我們欠謝家一個人情。」
中年短髮男子再次深深躬身行禮,然後轉身上馬。
今日他們和謝家是你死我活的敵人。但現在勝負已分,謝家的承諾,卻是讓他們真正的感激。
雷雨般的馬蹄聲再次響起。所有的陳家人開始逃亡。
看着遠處那十餘名已經安全的謝家人,謝連應轉身看着丁寧,輕聲但鄭重的說道:「今日陳家欠我們一個人情,但我們謝家,卻是欠了你一個人情。」
丁寧平靜的輕聲道:「謝長勝是我的朋友。」
謝連應微微一怔,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