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三字後,他的身體浮雲而上,落在神女峰山腰一處的崖壁上,坐了下來。
自岩間采了幾片野茶,信手用真元切出石壺,燃起一蓬真火,又從前方的雲霧中摘取一片化為清水,如真正的神仙般煮着茶的楚帝愜意的微笑起來,輕聲自語道:「真是好一場**。」
……
鹿山的山巔,也突然下起了一場小雨。
臨時建造的楚行宮裏,一名腰佩白玉般長劍的修行者感覺到這場細雨似乎蘊含着某種非同尋常的意味,他警惕的抬起頭來,在漫天的雨絲里,他沒有看到任何除了雨絲之外的東西。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心臟卻是突然縮緊。
在接下來的一瞬間,他的心臟完全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用力的捏碎。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湧出。
這名大楚王朝的宮廷修行者甚至連一聲慘呼都沒有能夠發出,便倒下,死去。
一頂舊竹笠出現在了雨絲里。
然後一道略微佝僂的灰色身影,才在竹笠下如鬼魅般顯現出來。
「淒風苦雨青藤亂,苦雨道人早不來鹿山,晚不來鹿山,卻在這個時候來,我倒是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
趙香妃平靜的看着出現在殿門前方的這道灰色身影,搖了搖頭,說道。
雖是平靜說話,但她的眼波自然如溫柔秋水流淌,舉止神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妖嬈誘惑。
竹笠下人苦笑一聲,緩緩抬頭,露出一張平實無華,五十餘歲模樣的面目。
「不遠千里而來,為的是太子之事。」
這名面目五十如許,身體卻已有些佝僂的男子緩聲道:「我們想立五皇子為太子。」
趙香妃明媚的一笑,道:「然吾皇已立太子。」
被她稱為苦雨道人的男子默然道:「只要酈陵君死了,便可另立太子。」
「鹿山會盟在即,此時我大楚王朝最需的便是安定。」趙香妃看着他,柔聲道:「我不明白像你這樣的人物為什麼決意要做這樣的事情。」
頓了頓之後,趙香妃看着他說道:「按理而言,五皇子或酈陵君成為太子你都不會在意。」
被她稱為苦雨道人的男子沉默了片刻,道:「我不必告訴你理由。」
趙香妃秀眉微蹙,道:「你殺不了他。」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楚淒風也來了,所以范無垢不會出現在這裏。」苦雨道人看着她認真的說道。
在他走入這行宮之時,趙香妃便首先說了一句「淒風苦雨青藤亂」,這一句並非是什麼描繪眼前景象的詩句,而是代表着大楚王朝四名修行者。
「你們曾經是大楚王朝最強的四名修行者,但你們知道這些年大楚王朝又出了些如范無垢一樣的宗師,足以和你們匹敵。」趙香妃可以感覺到他絕對的信心,但是她卻沒有絲毫緊張,反而微笑起來,曼聲說道:「而且你也應該明白,即便是在當年,說你們最強,其實也是很多人沒有徹底的展現過實力,還有將一些皇宮裏的人排除在外。」
「所以你今日還是不可能殺得了酈陵君。」
她頓了頓之後,認真勸誡道:「不管是什麼人對你們說了什麼,讓你們來到這裏,但這件事不可能成功,所以你們還是放棄這樣的念頭。」
「陛下不在這裏。」
苦雨道人搖了搖頭,堅定的說出了這一句。
這代表着他最終的決定。
楚帝不在這裏,他便堅信自己可以殺死這裏面的任何人。
所以在說出這一句話的同時,他的身體就好像在空氣里突然變淡。
無數縷古怪、淡薄、似乎毫無蹤跡,但又異常堅韌和強大的氣息,從他的身體裏透出,如潤物細無聲的春雨一樣,沁入前方趙香妃的身體。
這些力量湧向趙香妃的心臟,趙香妃的心臟停止跳動,開始劇烈的收縮。
「你錯了。」
然而趙香妃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她哀憐般的看着苦雨道人輕聲說了這一句。
然後她開始動步,一步朝着苦雨道人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