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離開。
……
一陣陣歡呼聲和喝彩聲從身後不斷傳開。
走到巷口的沈奕腳步驟然有些沉重起來。
腳步沉重,便代表着他的心情沉重。
「金叔……」他沒有轉身,輕聲說道:「雖說連他師兄都訓斥他第二境到第三境破境時間根本不可能確定,不可能太快,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總覺得他真的能很快破境。他的目光太過沉靜,太有信心。難道他真的和靈虛劍門還有岷山劍宗那些百年難遇的怪物一樣,天生對天地元氣有着獨特的感知,在這一關隘上,根本不需要浪費什麼時間?」
微胖商賈苦笑了一下。
他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起來:「我也和你是同樣的感受,若真如他自己所說,他不是尋常的修行者…他真的是那種怪物,我只擔心你一直都無法證明比他強,我只希望你不要氣餒。」
「父親一直對我說,挨打要站直,願賭要服輸,這世上能人異士太多,不可能全勝,但人這一生,唯一不能敗給的,便是自己。」沈奕雙手微顫,眉宇間卻是流淌出更為堅毅的神色,嘴角緩緩浮現出一絲笑容。
「這少年看上去委實不錯,要是長陵一些貴人家的小孩子,輸了之後就絕對不會這樣的表現。」薛忘虛看着消失在巷口的沈奕的身影,興致勃勃的說道:「丁寧,要不下次你和他打賭,讓他也稱為白羊洞的學生算了?」
丁寧看了他一眼,說道:「白羊洞現在的狀況,不要誤人子弟。」
薛忘虛面容一僵,愁眉道:「其實也沒那麼不堪,青藤劍院現在還算站得住腳。」
張儀之前一直在猶豫,此時終於鼓足了勇氣,看着丁寧道:「小師弟…」
「我接下來的白天要藉助白羊靈脈修行,大師兄你不如幫我照顧洞主,帶他去些想去的地方?」但不等他說出什麼勸誡的話,丁寧便已經直接看着他說道。
張儀頓了頓,無奈點頭,道:「好。」
……
……
大秦雖然在軍功封賞律的刺激下整體民風悍勇,見到修行者戰鬥都不惶恐逃避而是趨之若鶩的觀看,但各地的民眾性情在細微處還是諸多差異。
例如薛忘虛和丁寧之前去過的鄭人城竹山縣,便是比較柔弱怕事,終日戰戰兢兢,生怕有什麼禍事臨頭。
關中卻是民風最為豪邁暴烈,大多數修行者用劍都像用刀或者用斧一樣,走斬勢或者劈式。
輕性命而重諾言,死士豪俠也是關中一帶出得最多,若是薛忘虛和丁寧之前去的是關中腹地的某個小城,全城皆敵的話,恐怕薛忘虛和丁寧真的要將城屠一遍,才有可能衝殺出來,或者要麼被殺死在裏面。
長陵是大秦權貴勢力最錯綜交纏之所,長陵人卻是比較中庸,行事最為謹慎和權衡利弊。
權衡太多,性情卻容易比較陰柔,或者說比較陰狠。
所以薛忘虛的感嘆不無理由,許多修行之地的學生里,那些出自長陵的年輕才俊,眼中總是陰霾有餘,而坦蕩不足。
此種性情,又如何能發揮在大秦佔據主導的坦蕩平直的劍經的劍意?
只是長陵有些劍宗的劍意,倒不是走的平直之道,而是詭奇多變之道。
例如影山劍窟。
影山劍窟山門便在長陵城北外的影山之中。
影山劍窟的大多數建築,以及最早期遺留下來的一些在山壁上開鑿出來的劍窟,都位於影山的向陽面上,但由於這些建築的外表都是極其晦暗的灰黑色澤,所以看上去便很像一團團陰影。
顧惜春便在這其中一團陰影里。
他盤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塊陰鬱至極的光滑山壁,這塊山壁整個就像一塊陰影,陰鬱的深灰色壁面上,有無數道深淺不一的劍痕。
這些劍痕看上去毫無規律,繁複異常。
盤坐在這塊光滑山壁之前的顧惜春不知道已經靜靜參悟了多久,他的身上全是塵埃,完全沒有平日裏的風姿。
一名身穿深灰色衣袍的中年師長悄然走到了他身後。
看着枯坐憔悴已然如枯萎花朵一般的顧惜春,這名面容慈祥和藹的中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