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夜又嗔笑出聲,目渾濁,身滿污,像極了無可救藥的頑徒。
他心不改,頭不搖,話不怯:「妖就是妖,魔就是魔,我們樂得墮落。你說我執迷不悟也好,你說我死不悔改也好,本座參透佛法,但仍願做個障目的渾魔!」
毗夜轉身,至始至終未松南緹的手,腳下再次邁出離開鷲峰的步伐。
第一步下去,毗夜再多道一句:「本座想怎麼活,就怎麼活。」
「前世因,今世果,要善果,須結好的因,還是希冀殿下多積善德。」如來已歸蓮花寶座,在座上向下俯首說。
「嗯。」毗夜腳下繼續遠行,每一步都保持相同的速度,邁開相同的距離,不紊不亂。
他毅然對身後如來道:「在你們眼裏本座罪孽深重,本座與她將永再不會上黑天上來。」
經文裏有言,出佛身血的果報是直接入地獄。
而他,將永世沉淪,不得超生。
那就不超生吧!
「心有善念,即為彼岸。」如來最後一句話語飄傳過來。
毗夜未再做回答,亦不知他聽見了沒有。
毗夜執着南緹的手回到魔界,沿路不曾回頭,就算是從凡界踏過黑天的那一步,他也邁得堅決。
毗夜牽着南緹落地的時候沒有落穩,一腳踩空未着陸於白骨,跌落血海之中。
南緹心裏跟隨一慌,想也不想隨他入海。觸着毗夜身子輕飄,南緹擔憂他性命安危,連連直喚:「毗夜,毗夜!」
毗夜不予回應,只望着南緹。他的眼似靜水,卻又仿佛底下暗涌渦旋,沉澱了深不見底的幽水,要將她浸沒。這渦旋又要捲起,萬尺風波。
毗夜忽然發狠,沒有任何前戲的挺入,在這血海里深深要了她。
兩人隨浪起,就刺進低下融合;隨浪落,就暫時短促的分開。也不逆流,就放任兩具身軀隨波逐流,一下又一下的深要。他和她都從未覺對方的身體有如此新鮮,幾乎瘋狂地相互索求,將血海的最後一點清澈也攪到渾濁。
水流滾滾,縱是金刀鋼劍斷不了,一如他與她不可分割的身軀。
「啊——」南緹長長的喚出來,感覺毗夜的利器一下戳上來,不僅僅只是捅到她的子宮,而仿佛捅穿了她整具身軀。
下下都是高潮,再無失憾。
南緹眼睜睜看着,幾乎咫尺的毗夜,左眼中流下一滴淚。他張口欲言,卻又說不出話,只能抓着南緹的雙肩將她重重往下按,按到他再也不能同她多結合一釐一毫。
「你想喚我嗎?」南緹拼命地往下坐:「喚我音奴,還是媚姬,還是南緹?」
毗夜停下了動作,安安靜靜抱着南緹,底下亦一動不動,只停在她體內。他們上面和下面都相互依偎,面上靜謐宛如沉睡,內里卻骨血顫抖到無法自抑。
毗夜突然哭了出來。
他哭得好兇,不只是一滴淚、一隻眼,兩行淚珠從左右眼眶涓涓地湧出來,淌下來。
「不管你是誰,我都深愛着你啊……」他哽咽着說。
黑天上突然下起雨來,雨水是黑的,海水是紅的,黑黑紅紅,都是刺目蓋過其它顏色的戾色。黑像他和她早被汗濕掉的亂發,紅像亂發上的血色海水,在這令人惶恐又受驚的兩色之間,他和她卻再不用偷歡喜、偷擔憂、偷煎熬、偷痛苦、偷分離。
毗夜將放在南緹肩頭的雙手移下,讓他再握再牽她的手,也許荒謬的世俗似潮濤永遠沖不去,也許今後不可預知,麻煩也許還會來,殺向魔界來,令他和她無處再可逃。
也許還有分離,但他們又不是佛,在乎什麼過去?管什麼將來!
63愛恨情仇命里去(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