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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十一月中旬,鄴都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晶瑩潔白的細雪從天空飄飄揚揚落下,灑滿了全城,儘管雪並不大,但它的到來,讓很多人才忽然意識到,嚴冬來臨了。
曹操回到鄴都已是第五天,或許真是不適應江淮的緣故,他在壽春病情日益沉重,可回到鄴都後病情竟有了起色,雖然身體依舊十分瘦弱,但氣色卻漸漸好轉了。
曹操拄杖站在窗前,凝視着窗外飄落的雪花,眼中充滿了憂慮,北方已經下雪了,合肥那邊的情況又怎麼樣?他今天上午剛剛接到合肥的消息,世在信中告訴他,漢軍並沒有撤離合肥,而是駐紮在濡須口。
無論漢軍在合肥還是在濡須口,在曹操看來並沒有什麼區別,都可以隨時發動進攻,而現在嚴冬來臨,今年秋糧歉收,明年春天註定要發生災荒,但戰役還在繼續,曹軍還能堅持多久?着實讓曹操深感擔憂。
更讓曹操擔憂的是,合肥曹軍內部似乎出現了不和諧之聲,曹丕在信中含蓄地說了一件事,合肥糧多,壽春糧少,他打算調部分合肥糧食到壽春,卻被張遼婉拒了。
曹操當然明白這件小事背後所蘊藏的巨大風險,曹軍內部竟然出現了矛盾,難怪劉璟撤軍到濡須口,他顯然也看出了曹軍發生內訌。
曹操為重視合肥戰役,不惜代價地投入資源和兵力,就是為了保住這座東南重鎮,不讓漢軍打開中原的東南大門。
儘管合肥戰役一旦失敗會帶來嚴重的後果,但比起曹軍內訌,合肥戰敗卻又顯得無足輕重了,曹軍內訌意味着曹軍走向覆滅,意味着魏國崩潰的開端,這是曹操絕不能容忍之事。
現在曹軍內訌已經開始出現苗頭,他無論如何要將這個苗頭撲滅,只是該怎麼處理,曹操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時,女兒曹憲走到父親身後,細心地替他披上了一件大氅,曹操回頭慈愛地看了一眼女兒,笑道:「扶我到闕台去走走,房間裏讓我悶得慌。」
曹憲點點頭,扶着父親向闕台緩緩走去,幾名侍女舉着青羅傘蓋緊跟在他們身後,曹操走到石欄前,欄杆上已積了薄薄一層白雪,曹操望着遠處白茫茫的玄武池,湖水已結了厚厚的冰層,幾十艘大船凍結在湖水之中,天空也變得灰濛濛的,和湖面連為一色。
這時,曹操回頭看了一眼女兒,他發現女兒很沉默,很少說話,「憲兒身體不適,就去休息吧!」曹操關切地對女兒道。
曹憲搖搖頭,低下頭小聲說:「女兒沒事!」
曹操凝視她片刻,心中輕輕嘆了口氣,女兒本該四月時出嫁,但合肥戰役爆發,她出嫁之事便不了了之,這樁婚事似乎已經黃了,曹操心疼女兒,便握住了她的手柔聲笑道:「你是我的寶貝女兒,想娶你的年輕才俊如過江之鯽,你不用擔心嫁不出去。」
曹憲抽回手,還是搖了搖頭,淚水卻涌了出來,她別過頭去,迅速拭去淚水,強作笑顏道:「女兒只是好好照顧父親,不想出嫁!」
「傻孩兒,哪有女人不出嫁的道理!」
曹操明白她的心思,又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慰她道:「其實你的婚事並沒有完結,只是暫時耽擱了,劉璟也沒有退回婚書不是?等這場戰役結束,我相信你就該出嫁了。」
曹憲低下頭沒有說話,扶着父親慢慢踱步,曹操也不再提出嫁之事,望着漫天飛舞的雪花笑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們兄弟姐妹之間能夠結成一心,不要再爭鬥,這樣,我年之後也能瞑目了。」
曹憲輕輕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說點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曹操感覺到了她欲言又止,便問道:「你想說什麼?」
「女兒想說,父親既然已決定大哥繼位,就應該放手讓大哥去做,大哥現在很難。」
「發生了什麼事?」曹操神情凝重地追問道。
「女兒知道鄴都糧價曾一暴漲,所有的民眾官員都罵大哥無能,可父親一回來,糧價馬上就跌落了,父親想過這是什麼原因嗎?」
曹操笑道:「我回來後什麼事情都沒有做,糧價為什麼會跌下來呢?」
「問題就在這裏,其實大哥做了很多事,頒佈了很多命令,但就沒人肯執行,但父親一回來,下面人害怕了,立刻執行大哥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