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往後行去,廣德真君問了句:「長天道友何時歸來?」目光一轉,恰好望見她小手一抬,皓腕上戴一隻制工精細的純金蛇形鐲子。
唔,這鐲子?他隨長天阻截過烏謬,親眼見到巴蛇毫無芥蒂地化作小小飾物盤在自家夫人身上,這鐲子莫不也是……?
寧小閒笑了笑:「他很快便回。」
穿過側殿,就進入精緻的後花園。這裏有陣法保護,天上雪花飄落,園中卻花紅柳綠,開得一片盎然,哪像是知道人間疾苦的樣子?
天色昏黃,然而廣德真君抬頭,依稀能望見側殿殿頂上鎮着七個瓦件脊獸。這倒是有趣了,方才進來之前,他數過那裏的脊獸,分明只有六個。就這麼一個多時辰功夫,就平白多出一個?
再仔細看,那七個小獸裏面有個雙足站立的小鳥,腦袋扭向後埋在背羽里,睡得正香。
那不是金烏麼?
廣德真君不由得莞爾:「長天道友真了不起,居然能說動金烏留在這裏守着你。」金烏是這世上最奇特的禽類之一,它誕生於光芒之中,在長天的神國之中具現為太陽。雖然南贍部洲的太陽並不是由金烏變化而成的,可是光能照見的地方,再細微的變故也逃不脫它的眼睛。
寧小閒面上一紅:「金烏要守護的可不獨是我,還有整個城池。」魯家浜現在已經變作戰盟的大本營,不能沒有神境坐鎮。原先一直是長天留在這裏,現在金烏回歸修仙者陣營,這守御之職自然就卸給了它。
廣德真君也燃起了少有的好奇心:「我竟不知世上還有金烏留存,長天道友從何處將它請來的?」
他活過的年頭也很長了,既然連他都說沒見過,金烏消失於世至少也有一萬多年的時間。
寧小閒聳了聳肩:「我知道的還沒您多呢,不如您給我科普一下?」她夫婦二人最近忙得團團轉,連聚在一處的時間都撥不出來,哪有空互訴衷腸?
科普?廣德雖未聽過這兩字,但依稀明白它的意思。巴蛇歲數比他還大,這小姑娘卻最多活過三百年頭,她不知巴蛇從前過往,也不奇怪。廣德真君捋着長須正要說話,屋脊上的金烏姿勢一動不動,聲音卻在兩人耳邊響起:「沒見過當着人面嚼舌根的。」
它耳力極好,這一老一小卻在底下公然議論它。它再不開嗓子,這兩人真當它只是個蹲屋頂的脊獸了?
寧小閒笑了:「好好,不說了,對不住。」轉向廣德真君誠懇道,「多謝真君方才仗義直言。」廣德真君和長天夫婦從前並沒甚交集,朝雲宗和隱流也沒有直接利害關係。他肯站出來為隱流說話,為長天說話,只說明這老人實在心胸開闊。「『廣德』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
廣德真君擺了擺手:「份內之事,不須記懷。所謂升米養恩、擔米養仇,方才這樣的事兒我真是見多了。」言下唏噓。
寧小閒想起他一生樂善義舉無數,想必見識過的忘恩負義之輩也不知凡幾,這才有如此感慨。
她正要說話,忽有所感,旋即住口。
果然幾息之後,外頭就有人聲響起,自遠而近:「塗煥兄,今日一別,怕是後會無期了。」
聲音落寞。被稱作塗煥這人微驚:「怎地了?」
「昨日下午,聖域已經攻破了枕遼山。唇亡齒寒,他們沒了,聖域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這人幽幽道,「聽說攻打枕遼山的蠻軍中,似有聖域神境唐努爾出沒,這一路下來勢如破竹,我們恐怕……」
塗煥緊聲道:「你這趟來是向戰盟求援?」
「是。」先前那人苦笑一聲,「五日前就請援了,據說撼天神君已經簽令,着戰盟撥人手赴援。可是對方有神境壓軸,只怕——」話未說完,化作一聲長嘆。
塗煥默然,好一會兒才道:「戰盟雖有神境,也護不住我們所有人。降是不能降的,唯死戰耳,廣德真君方才所言甚是。」
先前這人冷笑一聲:「冠冕之言,老哥你真信了?」
「有甚不信?」渙煥低低道,「隱流老巢在大西南,若要明哲保身,它何必來趟中部的渾水?那十幾萬人的死傷,我看是真有的,並未誇大。」
先前那人嘿嘿道:「廣德真君話只說了一半。你道隱流真是急公好義、心憂天下,拿着十幾萬條人命幫
第2497章人言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