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撕成千片萬片的廣德真君,碎片忽然自行組接,像是拼圖的過程被十倍、百倍地快進。
一眨眼功夫,他又站在了原處,毫髮無損。
方才那狂暴已極、連天地都無法承受的威力,竟然不能撼動他分毫!
莫說長天和虛泫吃驚,就連不遠處的金烏都有剎那失神,被唐努爾攻得手忙腳亂。
這一幕實是令人沮喪,不過長天隨即望見廣德指縫間漏下來點點碎屑,狀如細砂而色作血紅,被風一吹,即化作無形。
這東西,他其實不陌生了,當下動容道:「替死人偶!」
這色澤、這碎屑,只屬於一種天地至寶所有——血梧桐刻成的替死人偶。
原來方才那一擊果然已可致廣德於死地,可惜這廝身懷至寶,血梧桐人偶當即生效,替他擋去了風洞帶來的傷害。
對於這樣的結果,長天也只能暗道可惜。廣德真君活着的年頭太長,也不知掌握了多少寶貝。再說哪個神境大能沒有異寶或者壓箱底的神通保命?
廣德同樣不掩飾自己的心有餘悸。
雖說他帶走寧小閒之時就作好了被追殺的準備,卻也沒料到長天的報復來得這樣迅速、這樣猛烈,他竟無還手之力,若非身懷至寶,此刻已然是神形俱被吞噬。
長天欺身而上,直取他面門,口中森然道:「便再有一百個替死人偶也救你不得!」
且莫說廣德真君手裏能不能有一百個,替死人偶的使用需間隔很長時間,若是再一次被致死打擊,廣德多半就回天乏術了。
可是捱過了方才的驚天一擊,擊殺廣德的最好時機便已經過去。神境想殺死神境,本就絕非易事。廣德執出本命神劍謹慎敵之,從不願被長天的氣勁正面纏上。
打蛇隨棍上的道理,誰都明白。
這兩人信奉的大道,一個是強橫霸道,一個是厚德載物,攻守之間不好看,卻是兇險萬分。金烏偶然一眼瞥過來,也不由得嘖嘖稱奇。廣德背叛了整個南贍部洲,可是使出來的劍意依舊正氣浩然,有溫敦仁厚之意,說明這人緊守本心。否則似他這樣以「心劍」入道之人,心中有愧、有羞、有悔,則劍意就要滯轉不靈。
這傢伙,莫不是連自己都能騙過,謀出來一個問心無愧?
虛泫則是抓緊這會兒功夫,用力跺了跺腳。
他個頭不高,這兩下卻像巨象蹬步,震得整塊地面簌簌發抖。緊接着,二十丈外的河水忽然咆哮翻騰起來,化作兩頭水龍,分別撲向廣德和唐努爾。
這式神通,包括花想容在內的諸多水系修仙者都使得出來,可是虛泫召喚出來的水龍不僅鱗角宛然,連眼珠都能轉動,甚至渾濁的河水凝成的身段還散發出陣陣龍威,濃厚已極,方圓百里的水族聞之四散奔逃,顯然並非徒有其形,其神能已不輸與真龍。
究其原因,除了虛泫本身功力通神以外,他手裏還收有曾經的四神獸之一——青龍的本命精血,因此以之催化出來的水龍,天然帶有龍煞龍威,並且配合虛泫本身的神通,威力奇絕。
唐努爾倒還罷了,廣德在長天兇猛的攻擊下已是有些左右支絀。兩人雖是神境,道行之高下卻是一眼就能看出。若再捱虛泫雪上加霜,恐怕他再有替死人偶也派不上用場了。
他神念掃視全場,見着虛泫這麼一手,面上就不由得變色。
水鏡術中斷,汨羅心事重重,問了侍女春芽幾句就邁步往外行去。
真相已經推論出十之七八,撼天神君等人也前去追擊廣德真君。無論他們最後能否得手,南贍部洲中部的格局也勢必要因此改寫。現下他應做的,就是讓奉天府早作布署,同時提醒戰盟:大變將至。
多思樓被戰盟徵用,這裏也有奉天府的要員。眼下寧小閒和長天、虛泫等高層都不在,第一話事權自然由汨羅代管,於是他還未走出多思樓大門,就聽得底下來報:
朝雲宗權掌門到!
這位處荒郊野外的小小多思樓,過去這小半天裏恁地熱鬧啊。汨羅一振衣袖,親身相迎。
權十方帶着朝雲宗諸位長老自外頭大步走入,一抬頭望見汨羅,小小吃了一驚:「府主怎到了這裏?」他不久前才接到消息,奉天府遭沙度烈全力強攻,態勢危急。汨羅不在自己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