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軍人,再佐上一些招募較為強壯農民的下級私兵,然後當需要的戰爭規模足夠大時主力便徵召民兵入伍,而這批人便作為骨幹力量。
王族倘若要發起戰爭,需要仰仗其它大貴族的援兵,通過平日裏的聯姻或者武力威脅使得對方加入自己。貴族擁有相當的話語權,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反駁王族。這也是大部分王國總是內外憂患不斷的原因——哪怕作為國王的人不願意發起戰爭,底下某某貴族和其它國家交界的地方起衝突了也可能直接違抗王命發動戰爭。
而帝國就不同了,軍事力量儘管也大部分都是由地方供養,卻是直屬於皇室向皇室交待的。皇室有權任命或者革職地方官員,他們只是皇室的棋子而並不具有平起平坐的資格。
——簡而言之,王國的權力在於地方,王室只是相對較強的其中一個地方領主;而帝國的核心權力牢牢把控在皇室之手,中央是最重要的,地方只是作為中央的執行者。
而基於這些認知再來理解龍之介的這句話,坪山縣的混亂遲遲未能停息,自然也就是因為新京不願意下放權力給新上任的華族了。
人是一種很矛盾的生物,就像學者的處境。新京十分重視知識的傳承,可卻又想方設法控制知識的流通禁止學者婚育或是掌權。換成坪山縣的混亂也是如此,他們肯定是想控制住這些私成武裝不聽管教的刁民,但要這樣做卻得給予坪山縣縣長相當多的權力。
這種優柔寡斷反覆糾結影響到最終,就是這片土地上以老鄉或者宗族結成的鄉民團小勢力根基越來越穩固。
所幸鄉民團再勇猛也不過是業餘,擁有150職業武士的龍之介行走在這種地帶沒人敢主動招惹他。這一來二去,鳴海等人自然也就決定大樹好乘涼,跟他們暫且同行了。
而到這一步之前的一些疑惑也得到了解釋——那些在水井旁的饑民並非龍之介等人的核心力量,只是落草為寇被排擠的貧民在受了他們幾次恩惠之後就自動跟了上來,想混口飯吃。
他終究還是有作為貴族的幾分責任心在,無法放任這些人活活餓死,但實際上他對這些人也沒有太大的掌控能力。
有飯吃,能得到庇護就跟上來。之前和亨利一行起過衝突的流寇在眼見他們變成了座上客了以後,隔天一早便罵罵咧咧叫着貴族果然都是一樣爛的自行離去了——走之前還不忘順手牽羊拿走了不少龍之介一行人的物資補給。
連讓亨利一行解釋或者道歉的機會也不給,或者即便做了,這些人恐怕也並不會買賬吧。
而關於泥石流堵路的事情,在這些饑民憤然離去之前諮詢的結果也只是砍柴去燒火做飯的意外。他們沒在乎過會導致滑坡堵路這種事情,因為對於自身難保的這群人而言他人的利益並不是值得關心的東西。
這還尚且是這群人的「無心之過」說辭是真相的情況下,經過一夜修整多少恢復了氣力但仍舊身體不適脾氣暴躁的阿勇在聽聞這一切後顯然是一丁點都不買賬的。
「怕不是故意想着這樣,要是攔下改道的是好得手的商人就自己吞下。要是打不過了再找武士幫忙,哭訴自己被兇惡歹徒殘殺,禍水東引!」他顯得滿是憤慨,但包括亨利在內卻沒有人開口反駁,因為阿勇的這種揣測猜中的可能性着實不低。
衣食無憂的貴族泛濫的同情心,底層人民不一定感恩戴德地接受。現實情況是極有可能把他們當成冤大頭宰,甚至想方設法要利用對方的實力儘可能地揩油。
把平民當成純潔柔弱的小白花需要自己施捨照顧是一種常見於貴族的心理,這點東邊和西邊都沒什麼區別。甚至於生活相對安穩的平民,也會對乞丐一類擁有這樣基於優越感的責任心。
「半吊子的善意。」我們的洛安少女時至今日仍舊深刻銘記着最初與自己老師相遇不久後類似的情景,一時的施捨看似善意溫暖但更多是自我滿足,但她卻也不認為對這些人冷眼旁觀就是一種正確的做法。
到底怎樣才是正確的,亨利不會直接告訴她,他一向如此。
他只是在她做那些錯誤的,容易傷害到自己的衝動決定時會出手阻止,但更多時候是讓她學習更多,吸收更多,思考更多。
他們幫不了這些饑民。這些人從龍之介營地里順手拿走的糧食有許多是未脫殼的,若是想做的話其實可以開闢田地作為種子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