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季操着外地口音,只編了個尋親的理由,卻找不出證明證人,雖是孤身一人,但常山鬧黑山賊正厲害,守門城兵卒那肯放他進去。
萬般無奈,張燕好心退回的玉佩只得捨棄一塊,拿出賄賂了門卒,這才得入。
就算原本居住城外,受到這麼多賊兵襲擾也該搬進城來了,鄧季不知趙雲家住何方,大街上扯幾個行人仔細問過,人家都是搖頭,直到說出趙子龍三字,才有人一臉恍然,道卻是子龍大人,你如何不早說,他卻不在真定家中,如今在元氏郡衙當差呢。
鄧季大奇,問貴縣有幾個趙子龍,答只有一個,鄧季不信,卻一連問過幾人都是如此。
再問其家人,這趙雲家中尚有兄嫂在,只是其兄體弱,經年有病纏身,甚少出門。
鄧季有些疑惑了,他可是還記憶猶新,《演義》裏趙雲出現時,乃是白袍小將一名,年紀輕輕,至今雖不知公元年號,但董卓尚未進京,袁紹曹操不知何處,要到趙雲出山,至少也還得幾年時間,這時候的趙雲應該是個弱冠少年才對,之前只問姓名,自然是想他還未取表字,誰知人家非但已有字,還已在郡衙中當差。
莫不是同一人?詢問本縣人氏,常山國治所元氏城位在真定南方,就在他回涉侯國山谷路上,咬咬牙,鄧季再次從真定趕往元氏。
這次學了聰明,城門處只道從趙雲家中來,其兄有書信傳於趙子龍,見鄧季說得篤定,趙雲又是士卒們認得的門下督賊曹(注1),便沒多為難放他進去。
到常山國相府門外請門衛通傳了,過得一會,在鄧季「砰砰」心跳聲中,一條彪形大漢從內走了出來,疾聲問道:「你是從我兄長處來傳信的?」
看到這漢子的第一眼,鄧季便知曉這確實就是歷史有名的常山趙子龍了,只不過自己被《演義》狠狠涮了一把。
出來的漢子身長八尺有餘,姿顏雄偉,兩臂粗大,年約二十六七(注2),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輩,若他不是那個趙雲又是誰?
在鄧季的心裏,若趙雲此時還是個無知幼童,自家坑蒙拐騙綁無論如何要將他帶回去,可他如今已是赳赳武夫,又有官身,難道還能問他可願意從賊麼?
用強的?這可是趙雲唉,別連自己陷進去……
明明眼前是個被傳唱多年的牛人,名滿天下,可從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鄧季那歡喜便消失無蹤了,心中只剩說不盡的惆悵。
從國相府出來,見所謂的傳信人久久不發一言,趙雲頓時有些急了,一把抓住鄧季臂膀,大聲喝問道:「吾兄究竟如何?」
要知道其兄長常年臥病,見鄧季一副黯然模樣,又說是來報信的,趙雲只道兄長已遭了不測,立時便惶急不安了。
鄧季咧嘴「嘶」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晃動兩下只是掙不開,忙不迭道:「無事無事,你抓疼我了!」
比起許多成年人來,鄧季力氣都要大些,可被趙雲兩隻大手猶如鐵鉗般夾住,竟是絲毫掙不動,臂上疼得厲害,得鄧季提醒,趙雲才忙放開來賠了個不是。
不愧是千古名將,槍法箭術如何還不得而知,光憑這把力氣,也要比車黍大許多。
暗暗嘀咕兩句,趙雲已連聲急問:「小兄弟,既然我家兄長安然,為何事使你來尋我?可有家書帶來?」
鄧季搖搖頭,對他道:「並無家書!」
趙雲疑惑地直看着他,鄧季找不到說辭,一時咬牙道:「不過貴兄偶得良駒一匹,恐你在元氏無好騎乘,差我送來罷了!」
下曲陽一戰,從官兵手裏繳獲到戰馬五六十匹,這次出門來,鄧季所騎乘兩匹坐騎都是從中挑選出的駿馬,這些官馬並未像後世那樣在馬身上打烙印,拿出一匹送人也成。
趙雲騎射俱佳,自然是個愛馬的,他在元氏也不缺坐騎,不過卻比不得鄧季身後這兩匹,聽他這麼說,不疑有他,盯着兩匹駿馬雙眼發亮,嘴裏道:「兄長關愛如斯,云何以為報?」
要知當年黃巾初起時,天下洶洶,天子召群臣會議,皇甫嵩上言當出藏錢、西園廄馬賞給軍士,則將士用命,天子從之,北軍五校的坐騎大多便來自天子西園御馬廄,俱是難得的駿馬良駒,豈是民間易得之乘?
鄧季所帶一匹白駒、一匹黃驪,趙雲打量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