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恭只覺得天旋地轉,好懸沒一下暈過去。
他還在怔怔發呆,韓齊已經出門牽馬去了,這裏距涉侯國山谷不遠,才兩百多里地,快馬半日可到。
伍寧自然怒目瞪視,鄧季毫不在意,沖他一笑後又道:「車大個子,我這妻舅可就交給你了,好生照料着,若出了差池,五日內可別想吃飯!」
但凡力大的沒幾個飯量會小,鄧季以此威脅,車黍怎能不怕,翻着白眼,大漢如鐵塔般的身軀站到伍寧身後,伍恭頓時便絕望了。
見大廳里竟成這般模樣,焦氏嘴角輕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沒人再說到她,便轉身輕搖漫步去了,從始至終,她都沒說過一句話。
「我說丈人呀,」若將伍恭女兒弄到手,比起焦氏來,那四千石糧可就要保穩得多,鄧季自然很得意:「小婿一路勞累,可有飯饗熱湯?」
伍恭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竟是引狼入室,要真讓這廝和女兒成了親,得罪薛常父子不說,萬一被人知曉報之官府,編個通賊之名,闔家上下恐怕都要被葬送了,只是自己現在胳膊擰不過大腿,向他哀求是無用的,只有先穩住這賊首,再速去找族老們商議才是。
忙叫奴僕安排好飯食熱水給賊人們受用,又讓他們聽候賊人使喚,伍恭這才抽身出門,他前腳剛走,捆綁下的伍寧便怒罵道:「我姐豈能嫁賊!」
鄧季嘴裏還啃着雞翅,聞言後翻個白眼,沖郭石道:「用過飯後,你領槍卒、弓卒去將寨門堵住,所有人等不得進出,違者,殺!」
郭石點頭,鄧季又對馬皮道:「你帶刀盾卒去找我那老丈人,將他禁住,不許四下遊走串聯,便是出恭,也給看好了!」
安排好他們,鄧季抹去嘴上油膩,這才沖伍寧咧嘴一笑,道:「貴女兄老子還真娶定了!」
車黍覺得有趣,插嘴問:「那我呢?做啥?」
「你只管看住我這妻舅,別讓他添亂、也別叫我丈人救走了就是!」
伍氏宰殺了五隻肥雞,兩大桶黃米,悍卒們給吃得一乾二淨,等他們依令而去,鄧季又點兩名悍卒去看住那伍家小姐,找來浴桶,不客氣地喚僕役擔水,在伍寧憤恨眼光中棄甲沐浴。
野外呆了幾日,滿身汗漬,待漿洗過一遍,渾身清爽。
又讓僕役在伍寧房中拿來換洗衣物,鄧季扔掉平頭麻鞋、葛袍短衫,腳蹬布屐,生平第一次穿上大袖大帶的博衣寬袍,車黍贊道:「倒也匹配!」
拿銅鏡一觀,果然也是個翩翩少年,這寬袍穿在他身上倒不差。
卻說伍恭出了聚客廳,再次召集族老,將情況一講明,族老們頓時面面相覷,反應過來時,俱都破口喝罵,有罵賊人痴心妄想的,也有罵伍恭女兒不更事盡惹禍的。
族老們群情激憤,怒火還沒發泄完,有僕人來報,寨門已被賊人奪了,部曲們沒得家主授命,不敢與之相爭,竟被賊人輕鬆奪下。
屋內眾老頭全吃了一嚇,伍寧還在賊人手裏,族人也在威脅之下,這時候與賊人硬拼可不合算,先前出計獻美人的乾瘦老者忙道:「速帶窕兒從密道離開!」
既不能和賊人硬拼,又不能真箇將伍恭女兒伍窕嫁給賊首,把她送出寨子去才是最佳選擇,這伍寨是伍氏先人為避戰亂修建的,自然要防範大軍圍困,峽谷深處早挖有通往深山裏的密道,寨門被堵住,還可走密道。
伍恭大汗淋漓,正要出去送女兒時,門外已響起噪亂聲,卻是先前馬皮尋不到這些老兒聚會所在,直等郭石佔了寨門,有僕從疾奔過來飛報,他才跟着一路過來,將伍氏一族族長族老全堵在聚會所。
連族老都全落入賊手,那些伍氏部曲族人誰還敢妄動?
老頭們叫苦不迭,他們年輕時或有武勇,如今卻都是老翁,被堵在裏面,誰敢帶頭衝出去?此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果然連出恭也有賊人尾隨,伍恭幾次想要求見鄧季都沒能成功,在裏面竟束手無策。
殘陽盡落時,伍家小姐也被兩條大漢堵回屋中,婢女不得進門通傳消息,她還不知因一次出頭抱不平,自家命運已然改變,還猶在屋內為嫂子擔心,生父親悶氣。
這時候,整個伍寨已基本落入蛾賊掌握之中,由里到外,區區數十人控制了近兩千人的寨子,不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