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的時候,場景已經再次切換。
霞巫醫抱着她,她抬頭可以看見一圈高聳的崖壁,陰霾的天空低低地似乎緊貼着崖壁,他們現在是在之前的黑岩坑洞之下了。
靈兒睜開了眼睛,發現此時的霞巫醫非常的狼狽,原本俊美的臉上全是黑漆漆的泥土,身上的黑袍也全是撕裂的口子,不過幸好,她並沒有看到什麼傷口,於是鬆了口氣,道:「師父,我們去哪兒?」
霞巫醫雖然形容狼狽,還是對着靈兒溫柔地笑了笑,道:「很快就到了,靈兒,師父會救你。」
「師父,對不起。」靈兒的聲音非常的虛弱,此刻她能說出這些話,已經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她身上的靈力已經不足以和侵入神魂的魔氣進行抗爭,她只能盡力讓自己清醒。
「說什麼傻話,你哪裏對不起我了,要說對不起的也該是我,是我沒用,一直沒發現你的病那麼嚴重,一直想不出辦法治好你。」霞巫醫的聲音有點沙啞,似乎拼命壓抑着什麼,習芸從他的眼裏看到了難以言喻的哀傷,她覺得她好像明白了什麼,霞巫醫似乎,很害怕失去靈兒,而靈兒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成了他心中無法割捨的執念。
習芸以為他們已經到了坑洞底下,可是似乎不是的,他們現在在崖壁上一塊突出來的石頭上,而霞巫醫抱着靈兒,正在一步步慢慢往下爬,崖坑之下也是黑色的霧氣,這些霧氣翻滾洶湧,如同惡魔的利爪,習芸看着這些翻滾的霧氣感到在一陣陣作嘔,甚至頭暈目眩……這大概又是靈兒的感受了。她不由的往霞巫醫的方向靠了靠,才感到些許的安心。
「師父,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霞巫醫一步一步往坑底前行,靈兒半睜着眼睛,突然她開口說話了,而且帶着撒嬌的語氣,就如同往常一樣。霞巫醫抱着她的手緊了緊,道:「等你病好了再說吧。」
「不要不要,我就要現在說,師父你答應我好不好,好不好嘛!」靈兒努力在撒嬌,可是她的聲音已經微弱地幾乎聽不到了,她努力讓撒嬌的語氣和往常一樣,可是虛弱的喘氣聲,急促的呼吸聲,和起伏的胸口,都出賣了她,暴露了她現在到底有多虛弱。
霞巫醫的神情哀慟,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艱難地扯了扯根本笑不出來的唇角,道:「好好,師父答應你,都答應你……」他後面又說了一些什麼,可是習芸一點也聽不清,不過,靈兒聽到了前面的話,她笑了,道:「師父,答應我,不要死。」…
而她這句話說完,習芸的視線再次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場景再次切換,不過這回,他們居然又回到了皇宮裏,看着熟悉的巫醫院,習芸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從靈兒的記憶里回來了。可是下一刻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霞巫醫還是那個霞巫醫,而現在他身邊卻有一個陌生的女孩兒,不是她也不是靈兒,完全陌生,但是她眼角眉梢都一舉一動都很像靈兒。
不過,她不會說話,是個啞巴。而且,她看上去很虛弱,和之前的靈兒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師父第一次成功了。」突然,習芸聽到了靈兒的聲音,她道:「那個孩子的身體裏有我的記憶,和我的靈魂,但是侵入我神魂里的魔氣並沒有被抹去,我醒了,但是醒的又不是我,而且,這個孩子最後還是沒有捱過去。」
「捱過去,什麼?」習芸喉嚨發緊,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可是她不敢往下想。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孩兒,顫抖地問道:「靈兒,是你嗎?」
「嘻嘻……」靈兒似乎被逗笑了,只笑了一會兒,隨即停止了笑,道:「我說了,她是我,也不是我,她的心湖裏,並不歡迎我,並不接納我,我被師父強行塞入她的心湖裏,可是她睡着了,當我不存在。」說道這,靈兒的身形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她拉住習芸的手,道:「你的心湖非常溫暖,和別人的不一樣。」她眸光閃閃地看着習芸,而習芸被她話里的意思霞住了。
習芸聽得毛骨悚然。
習芸問道:「你說的心湖?是指什麼?」
靈兒撇了撇嘴,道:「就是你第一次看見我的地方啊,那裏,不就是你的心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