鱉,不時的伸出腦袋,睜着一雙綠豆似的眼睛。「哎呦,你還真是不簡單!這都是從哪踅摸來的!這東西可比花鰱難弄到呢。」
「守在野塘子邊上,從那些摸魚的小子手裏買的。便宜不說,還新鮮。」馬文把老鱉弄出來,「找個木盆,養兩天,再給主子燉湯喝。」
啞婆早就準備了盆子,接了水,「難為你了!這大冷天了,吹了半天風。去灶膛口暖暖。」
石榴也忙倒了薑湯,「驅驅寒!」
馬文笑嘻嘻的應了,「一會端進去,讓哥兒瞧瞧稀罕!」
石榴和啞婆對視一眼,眼裏都閃過憂色。
這哥兒長得玉雪可愛,可就是已經三歲了,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與她同胞的姐兒,卻是個千伶百俐的,六七個月就會說話,如今更是口齒伶俐的不得了,小大人似的。
此時的小大人沈菲琪正鼓着一張白胖的包子臉,戳了戳她的雙胞胎弟弟沈飛麟。
「你倒是說話呀!咋不說話呢!」沈菲琪頗為惱怒,但聲音卻低低的,只保證兩個人能聽到,「你到底在想什麼我知道你不是真傻!要不是你,娘不會死!」說着,一雙眼睛已經佈滿霧氣,眼裏的滄桑怎麼也掩蓋不住。
呵呵!什么娘不會死!娘本來就沒死!不是好好的在裏屋做針線呢。沈飛麟心裏不屑,頭也不抬,擺弄着手裏的九連環。再說了,『娘』這種生物,他上輩子早就受夠了。他眼裏閃過諷刺。永遠忘不了他的親生母親是怎樣拉他為她擋刀的!人活着,如果連自己的母親都能輕易的放棄他的生命,那麼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可言。早死才好呢。可是諷刺的是,再睜開眼,卻又帶着記憶變成了胎兒。呱呱落地,換了母親,換了朝代。但一樣彌補不了心裏的傷痕。即使母親照顧的再怎麼無微不至,心也是暖不熱的。他害怕付出了真情,到頭來依舊只是個可以隨時被犧牲的棋子!還有這個早他一盞茶出生的姐姐,真是神煩!他上輩子可是出生在皇家,堂堂的寵妃所出的皇子。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想這種丫頭放在宮裏早死八百回了。她就是個沒心沒肺單純的要死的傻妞!早兩年他就知道,這個姐姐鬧不好是重活了一世。上輩子估計是沒得着什麼好,在內宅圈了一輩子的人,沒見識,沒城府。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不就完了,非得在嘴上嘟囔。即便只有他這個傻子知道也不行啊!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真是愁死了!
還說什么娘被他連累死了之類的話!
娘要是個簡單的女人,他就把頭砍下來給她!
這個蠢萌的呆貨!
被兒子認為不是個簡單女人的蘇青河,在聽到閨女的話的時候,手裏的針刺在了手指上。然後她又若無其事的縫製着手裏的棉衣。天冷了,該換棉衣的。小孩子可禁不住冷啊!她確實不是個簡單的人,耳聰目明,不是旁人可比的。
她手裏的活計不停,心裏卻嘆了一口氣,想要再續母子親緣,當真是難上難!
離開那個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世界,不知道多少年了。她也只是個普通的母親,有一雙可愛的兒女。一場車禍,奪去了一雙兒女的生命。失了孩子,她也失去活下去的動力。短短兩個月後,鬱鬱而終。
她在地府中飄蕩了不知道多久,只為尋找她的孩兒,續上前世的親緣。
因果輪迴,幾生幾世。好容易等到了,老天竟然跟她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讓她情何以堪啊!
她穿來的時候,正是洞房花燭的時候。她不知道將來的生活會怎樣,這個丈夫會怎樣,但她知道,她需要這個男人。沒有這個男人,她將失去和孩子重聚的機會。
半夜,男人有急事出了門。一去不歸!
還好!兩個月後,她檢查出了身孕。讓她慶幸的是,這男人是個百戶。即便失蹤四年,俸祿也沒少。足夠她養活一雙兒女了。
自打小閨女會說話,她就糟心!可兒子不說話,她更糟心!
心疼這兩個孩子的遭遇!
也對未來充滿了迷茫。
按閨女的隻言片語推斷,她會身死,麟兒也活不了。剩下閨女一個,也是受盡了苦楚跟磨難。
她的心揪得緊緊的!撕心裂肺的疼。
她的心肝寶貝如果真要面對這些,她恨不能毀天滅地!